正文 第1章 小爺搶個婚(1 / 3)

山是好山,峰立萬仞,巨木參天,藤蔓間猿猴嬉戲,叢林中群獸遊走,好一派繁盛氣象。

寺是古寺,但頹敗,隱於崇山峻嶺間,香火難興,僅房屋兩三所,正殿也無,即使請來佛也無處安身。當然,想必寺中也沒甚請佛心思,山門兩邊楹聯就已經道明:此處非靈境;其中無真佛。

古寺門頭上的牌匾飽經風霜,上麵裂開兩條深紋,上麵字辨不分明,盯了半晌,才勉強猜出上麵寫著:枯彌寺!

頂上不光鮮,底下也夠寒酸,這裏香客罕有,本應承受千人踏萬人踩的門檻沒了用處,成了擺設,作了萬千蛀蟲的家,養活著許多生命,用老和尚的話講,也算是功德一件。

隻是,每當山風拂掠過,門檻上隨之飄揚而起的一蓬蓬木屑,將門兩旁掉了漆的怒目金剛糊了個灰頭土臉,那場麵,終究不太好看。

院裏天井旁邊的銅鍾,缺了半邊兒,兜不住回音,清脆了許多,但聲音低,不過古寺太小,也足夠傳個遍。

杜古澤躺在書堆上,翻個身,迷迷糊糊睜開眼,打著嗬欠隨手扯過一卷書紙擦擦眼屎,團成一團扔在門後的角落,那裏,有幾乎與書堆齊高的紙團,有些已發黃。

這屋裏書文十萬卷,好些都是孤本,連號稱盡藏天下文的稷陰學宮都求不得,也不知老和尚是從何處倒騰的。杜古澤如此糟踐這些藏書,若是被稷陰學宮那些夫子瞧見,怕是非要呼天搶地,拿戒尺和杜古澤拚老命。

當然,杜古澤不知這些,不過即使知曉了,估計也是覺得擦眼屎更重要些。

這五年多來,除去修煉,杜古澤的餘暇時間,大多被老和尚鎖在房間裏,每文每字都被他逼著背的爛熟,夫子們視若珍寶的孤本在他眼裏跟廢紙無異,隻嫌白白浪費間房屋堆放。

山上日頭矮,才清晨,太陽就快升到了半空,朝陽下,老和尚不緊不慢的敲著鍾,旁邊蹲個高逾三尺的小光頭,約莫五六歲光景,手裏拿個小棍兒,撅著屁股蹲在地上尋螞蟻窩。

銅鍾響了十八下,杜古澤揉著眼睛自屋裏走出來,眯起眼睛瞅瞅太陽,跟老和尚道聲早。拖著步子走到天井旁,自井台上的木桶裏舀了瓢涼水,漱了漱口,又洗把臉,涼水清冽,臉上的困意頓時化了七七八八。

小光頭自己玩的津津有味,杜古澤走到他前麵看幾眼,胡亂在青灰色長袍上抹幹淨手,一把攬住小光頭的腰,哈哈一笑,抱到與自己差不多高,道:“衍胖兒,哥哥帶你去打獵好不好?”

猛地被人舉起,小光頭沒一點慌亂的神情,隻是咧著嘴笑,口水從嘴角流了出來。

杜古澤卷起袖口,把口水擦淨,笑著又問一遍:“衍胖兒,哥哥帶你去打獵,好不好?”

正是好動愛玩的年齡,小光頭清亮的眸子立即綻出了光彩,隨手丟了爬著幾隻螞蟻的小棍,重重點點頭,“嗬嗬”掙紮著下到地上,拉著杜古澤就要往寺外跑。

三十六下鍾響罷,老和尚鬆了鍾錘,好似做了多重的活計似的,深深喘口氣,扶著井台坐好,手裏轉著一盤念珠,說道:“衍度,不許去,幫為師到禪房拿蒲團來。”

老和尚年老氣衰,聲音幾乎被綠葉飄蕩、彩蝶飛舞的動靜蓋過,但效果卻是立竿見影。小光頭的腳立刻就定住了,扭過頭瞅著老和尚,腮幫子鼓鼓的,可老和尚隻是轉著念珠,神情沉穩,沒有再開口的意向。

小光頭終於喪了氣,他雖然不太機靈,但到底還記著師命難違的道理,縱有千般不肯,也隻好鬆開杜古澤的手,癟著嘴巴低著頭前去禪房拿蒲團。

衍度小和尚的不樂意,杜古澤瞅的真切,埋怨老和尚道:“小爺每次帶衍胖兒打獵,你都要攔著,老和尚你還真是多事。”

老和尚許是早已習慣,沒有在意杜古澤言語不恭,山風席席,老和尚闔起了渾濁的雙目,說道:“衍度是佛門弟子,你不要總帶他打獵,殺生會汙了他的佛心。”

當和尚什麼好,幸虧我沒那勞什子佛心,看,還是小爺活的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