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稀的奇跡消失了,就這麼簡單地消失了。卡稀不禁懷疑自己起來,難道是自己感覺錯了?她無法相信,可這又是事實。卡稀第一次慌惶地不知道該怎麼辦。
二十六
“我們這樣真的挺好。我們從來不打擾對方,不問,不參與對方的生活。我們從不讓對方分擔自己的痛苦和喜悅,不試圖改變對方。成熟的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同居一室,卻沒有任何的肌膚之親……”鄧傑在給國內的好朋友寫信時是這麼說的。
鄧傑突然感到很累。這不是因為卡稀的緣故,他和卡稀隻是像兩顆星星,各自沿著自己的軌道生活著,不相離,不互相碰撞。鄧傑的累主要來源於國內的許多信息,首先是他老家所在的那個縣,幾位縣領導紛紛來信請他身在國外為家鄉多做貢獻,多引進、介紹一些外資發展家鄉的經濟。這還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他的父親病倒了。鄧傑知道父親的病因。老頭子是想抱孫子心切,積思成疾的。於是鄧傑每天奔忙著,一是介紹一些美國朋友到家鄉去投資,一是寫信安慰家裏,給父親寄錢郵藥。而此時,國內又有一些出版社紛紛向他約稿。每天從外邊回來,坐在屋裏他就不想動了。
卡稀那天又要他晚上去接她。鄧傑猶豫了一下:“你自己回來不行麼?”
卡稀看著鄧傑:“你最近都在忙著什麼呢?每天那麼累死累活的。”
鄧傑搖搖頭:“沒事的。”
卡稀什麼也不說了。她新近找了一個家教的工作,是叫美國人學漢語的,報酬不錯,可每天要很晚才能回來。她經常要鄧傑去接她。卡稀得了錢,把一部分交給了鄧傑。
鄧傑不要。
卡稀冷淡地說:“這算是我的生活費,行不行?我每天要在這裏吃的喝的用的……”
鄧傑這才默默地把錢收起來。如果他堅持不要,他怕傷著卡稀。卡稀有自己的收入,不再像以前。卡稀的畫也能賣一些錢了,這是他最感到慶幸的。然而有時候他又擔心,卡稀有了錢會不會搬出去自己租房子住?這個念頭閃過之後鄧傑又後悔了,自己不是不在乎她麼?好在卡稀一直都沒有要搬出去的跡象。雖然兩人都感覺共同生活又相互不幹涉,可或多或少地都給對方造成一種依存的根據。兩人都心裏明白,隻是不願說出來或者故意沒注意到而已。就這樣又過去了幾個月。有一天,鄧傑要出去給家裏買一些東西寄回去。他剛要出門,幾乎和拎著不少東西進來的卡稀撞個滿懷。鄧傑注意到卡稀還買了一瓶酒,是中國酒。
鄧傑接過卡稀拎著的東西,哲返身回屋裏,將那些東西放到廚房裏。
卡稀躺在沙發上,連連打哈欠:“你說我今天多累?畫畫了一個上午,然後去幫他們做促銷宣傳,又趕去做家教。弄到這個時候才回來。”說完竟睡著了。鄧傑居然聽到了她的輕輕的呼吸的聲音,看樣子她是真的累了。鄧傑下廚,弄好了一頓豐盛的飯菜。卡稀已經醒了過來,兩人正要吃飯。突然,卡稀拿出了那瓶中國酒,遞給鄧傑。兩人小心地飲著。
鄧傑快樂地品著:“酒不錯。哎,怎麼突然會想到要喝酒的?”
卡稀:“對了,忘了告訴你,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說這酒該不該喝?”
鄧傑:“你的生日?不早告訴我,給你買個禮物什麼的,要不買個蛋糕叫、幾個朋友一起來慶祝慶祝,熱鬧一下也好啊!”
卡稀跳了起來:“得了吧你,我不喜歡熱鬧,就咱倆不是挺好的嗎?不過我還真忘了,忘了買蛋糕。”
鄧傑站了起來:“那我們趕緊出去買一個吧!還來得及……”
兩人同時都愣住了。就是為了這個“我們”。這是個新的稱呼方式,從來沒有在兩個人中間出現過的。這稱呼使兩個敏感的人呆住了。
卡稀有些猶豫地:“我們……”
鄧傑急忙改正:“我去買一個,我去!”
卡稀好像有些失望地:“一起去吧!我也去!”
兩人鬧到半夜。那瓶中國酒已經喝得精光,兩人都有些醉了。卡稀突然指著鄧傑的臉哈哈大笑起來。鄧傑怔了怔,繼爾看到卡稀臉上粘了不少蛋糕奶油,於是也指著她大笑起來。兩人急忙湊到鏡子前一照,才發覺兩人都成了大花臉。為了這個他們又笑了大半天。
二十七
“原來我是跟了一個英國人,但他後來就撒下我獨自回英國去了。我匆忙間就找了海。”草兒有些憂傷地說。鄧傑那天是想找海一起去喝酒的,可到了海的家才知道海帶著他的寶貝兒子出去玩了,隻剩下草兒一個人在家。鄧傑和草兒對著坐下,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鄧傑感到有些局促起來。
“算了,來來往往都是緣,但過去了。”鄧傑默默地說。
草兒看著鄧傑:“都過去了麼?可是,我……”
鄧傑擺擺手不讓她說下去。
“鄧傑我想你。真的我現在想明白了,我也許是犯了一個錯誤。我父母親的態度給你打擊太大了,我應該鼓勵你。可是那天晚上你為什麼要放棄我,那時我以為你是個懦夫、膽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