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節 設計明真情 野店讀潛龍(1 / 3)

一日,兩終於著陸。久未見人煙,佛若已與塵隔。此番重臨人間,恍如隔世。倍鹹親近。兩人興致悖悖地頷首招呼,看漁民撒網捕魚。

在附近的野店用過饌後,兩人把秘笈又抄了一份。各攜一份。次日,二人結完帳,準備到前麵一岔道分道楊鏢。叢勿笙要回升龍崖見卜芙,祁尚也要也回教拜見義父。

行不久,見有一小店,剛剛打開鋪子,還沒有食客。二人走了進去。隻見一個衣衫襤褸,不修邊幅的青年,跌跌撞撞地進了門來。醉熏熏地道:“掌櫃的,快拿酒來,我要喝它三大壇。“

掌櫃的忙走出櫃台,扶了他一把道:“客官,你已經連喝了三天了,不能再喝了。”叢勿笙沒留意,看吃得差不多了。結了帳,就欲與祁尚走出去。忽然,那青年似乎才看到叢勿笙,叫道:“阿笙,你在這兒。”

叢勿笙回首看時,卻不是遊反生是誰,喜道:“遊大哥,是你。你怎麼會變成這們樣子呢?”又道:“祁大哥,你快看,這就是遊大哥。遊大哥,他就是尚哥哥,你們小時候結拜過的。還記得嗎”

遊反生強睜開眼,認出是祁尚,悖然大怒道:“你又勾引阿笙,我打死你這個壞小子。”舉著酒壇子向他砸去。祁尚忙一錯步,用了淩雲虛步,輕輕巧巧地躲過。這也秘芨所載。當年楊楊就是身無點內功,全憑著這套舉世無雙的輕功,縱橫睥睨群雄。(事詳《麗人行》)當下心中大怒,若非當著叢勿笙的麵,早就發作了出來。

此時叢勿笙已恚怒道:“遊大哥,你發病了嗎?”見遊反生還要再戰,忙抱住他叫道:“祁大哥,你快走吧!你先去找義父,以後我們再見吧!”祁尚隻得怏怏地提了槍走了。

遊反生氣道:“他是朝聖教的魔頭啊1你知不知道?”

叢勿笙大發嬌嗔地道:“我當然知道,可這並不是他的本意啊!他也是無可奈何,而且,他答應我,盡早是要脫離魔教的。”

遊反生冷笑道:“他的話,隻有鬼信。”

叢勿笙怒道:“你的意思。是說我是鬼不是人了。我有鬼那麼難看嗎?”說著,氣咻咻地跑了,遊反生忙追上去。

兩人一直默默不語。越近日中,太陽越是毒辣,前麵有個破敗的關公廟。兩人走了進去。廟裏塵封網結。久已沒有香火。兩人把廟略為收拾了一下。準備作為中午休息之所。叢勿笙出去摘些果子。準備充饑。剛出廟門。隻見一對男女青年向這邊走來。忙閃身進了來。拉著遊反生,急切地道:“快躲起來。”

遊反生不解道:“為什麼?”

叢勿笙氣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答應過你,要把雪霽之死查個水落石出。而今就是我履行諾言的時候了。”

遊反生訥訥地被子叢勿笙推入關公像身後。俄爾,廟門被推開了。“咦!好像有人來過。”先說話是,是個女子的聲音。遊反生認出是羅緣玉的聲音。心中一時也不曉得是個什麼茲味。隻聽另一人道:“緣玉,大概是有人在此休息過吧!”這是玄渚清的聲音。原來,遊反生下山後,玄渚清乘虛而入。羅緣玉心恢意冷,百無聊賴之際,終於接受了他。

叢勿笙拉過遊反生的手,在上麵寫了幾個字,遊反生仔細辯認,卻是“默不作聲”四個字。隻見叢勿笙長身而起,啟齒輕輕笑道:“兩位,好久不見了,真是難得啊!”

羅,玄二人想不到神像後麵還有人,俱是大吃了一驚。羅緣玉反身與玄渚清並肩站在一起。對視神像。隻見叢勿笙哈哈一笑,從神案上跳了下來。

羅緣玉道:“原來是叢姑娘,嚇了我們一跳。”

叢勿笙脆聲笑道:“為什麼要嚇一跳呢?不做虧心,可是不用怕鬼叫門的。”

羅緣玉神色一變,道:“你也認為……”

叢勿笙擺擺手道:“其實,我知道你是代人受過的,被冤枉的。”

羅緣玉冷笑道:“你怎麼就知道我是被冤的。也許我真的就是凶手呢?”

叢勿笙幫意詫道:“你不想為自己洗脫不白這冤嗎?既然如此,我就告辭了。”

玄渚清恚怒道:“誰要你多管閑事,快滾!”

叢勿笙雙眉一挑,厲聲道:“你心虛什麼,你怕我查到你頭上嗎?”玄渚清心中一動,似乎她好像什麼都知道似的。

羅緣玉忙陪笑道:“叢姑娘,你別跟他一樣。都是我不好,是我的不是。你或真能替我洗脫罪名,剛真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叢勿笙慢條斯理地道:“當然跟你無關了,第一點,案發時,你就不在作案現場啊!”

羅緣玉苦笑道:“打更人都作證了……”

叢勿笙打斷她的話道:“正是他的證詞,才說明你是無辜的。也是引起我最大疑心的地方。我到廚下看過。杯盤狼藉,還沒有涮。說明雪霽是死在前半夜,而不是翌晨。而羅姑娘你卻出現在後半夜。如若你是真凶,藏頭露尾尚且來不及,怎麼人公然露麵。”

羅緣玉呆呆道:“那她怎麼會寫我的名字,還有……遊大哥送給我的玉佩呢?又作何解釋?”

叢勿笙道:“我看這字跡,雖然潦草,但蒼勁有力,入木三分。決不是一個不懂武功的弱女子寫得出來的。這是疑點二。至於玉佩,更是有俗蓋彌彰,嫁禍東吳之嫌。在我想來,這玉佩即是遊大哥送你的東西,你必然愛逾性命,又怎麼會掉在別人手而不自知。”

羅緣玉歎道:“可惜遊大哥不會信這些話的。究竟是誰要陷害我呢?”緩緩蹲下身子,將頭埋在雙股間,輕啜起來。

叢勿笙笑道:“我相信遊大哥早晚有一天會信的。”她這話顯見得是說給神像後的遊反生聽的。遊反生果然大為震動,尋思,:“聽她語氣,果真是受了委屈的樣子,難道凶手果真是另有他人。”

叢勿笙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其實……凶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此語一出,立驚四座,玄渚清額上直冒冷汗,豆大的汗珠,豆大汗珠真落玉盤。

羅緣玉急切道:“是誰?啊!你是說……”情不自禁地望向玄渚清。

玄渚清漲紅了臉,冷笑道:“你憑什麼認為我是凶手。”

叢勿笙哼了一聲,道:“我何曾說你是凶手了,真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玄渚清平緩了一下情緒道:“那你說凶手遠在天近在眼前,不是指我,又是指誰?難道還是你嗎?”

叢勿笙恚怒道:“不錯,我說的就是你。你自以神不知鬼不覺。須知冥冥中自天定。沒有任何人可以將罪惡帶給人間而不留一絲痕跡。我在柴門發現了一塊被刮下來的布。正是從你衣服上刮下來。隻是你當時不覺而已,你的那件青衣大褂呢?從案發後,怎麼就不見你穿了。”說著拿出一塊被刮下來的布給羅緣玉看。

玄渚清冷笑道:“這算什麼,青布衫很多人都有。不足為憑。”

叢勿笙道:“不錯,但是,羅姑娘,請你想一想。雪霽死了,對誰最有利,誰又有可能偷到你的玉佩。誰經常出入你的閨房。這不就是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嗎?”

玄渚清猝然道:”阿玉,你不要聽他胡說,我怎麼可能會害你呢?你也被人冤枉過,應該知道被冤枉的茲味的.”羅緣玉捂著頭,看看他,又看看叢勿笙,一時六神無主,不知該信誰的好.”

遊反生忽然想起那一夜,羅緣玉猝然離開山神廟時,有條人影從後尾隨著她,那道人影正是玄渚清.難道正是那時……突聽叢勿笙疾聲曆色道:”玄渚清,你為了破壞遊大哥和羅姑娘,竟然不惜殺害雪霽,你簡真喪盡天良.玄渚清,你以為可瞞天過海?可惜,你還有一樣東西丟在了現場院.你猜猜看,是什麼?它足以表明,你就是真凶無疑.”說著,緩緩伸出攢著的右手.

玄渚清神色邃變,狀若瘋狂,撲上去要搶他手裏之物。叢勿笙一閃身,要公拳,對羅緣玉道:“其實,除了那塊布,他跟本就沒有丟下任何東西,我隻是見他去找現場找過東西,所以才詐他一下的。而他剛剛的舉動,就足以表明了他就是真凶。”

羅緣玉神色淒然,一步一步逼向玄渚清道:“為什麼?為什麼連你也要害我。我一直以為,你是對我最好的人,我真是個大傻瓜。一個隻會被人利用,算計的天底下頭號大傻瓜啊!”

玄渚清喃喃道:“不,我是真心喜歡你的嘛!我待你的心,你怎麼就不能明白呢!”突然轉身對叢勿笙曆聲道:“臭丫頭,你為什麼處處針對我。”叢勿笙隻是冷笑,亦不言語,隻是跑到神像前叫道:“喂!我的戲演完了,下麵的戲,該你演了。”

羅、玄二人俱各吃了一驚,沒料到神像後,還有人。隻見遊反生徐徐從神像後站了出來。羅緣玉又驚又喜。雙目噙淚。一種無法訴說的委屈縈繞在心頭。心想:“他總算知道我是無辜的了。”

遊反生跳下神台,不敢麵對羅緣玉,心下亦覺歉疚。看了玄渚清一眼,疾聲叱道:“小賊,納命來吧!”挺劍就刺。玄渚清急忙側身,挺劍相擋。二人纏鬥在一起。叢,羅二女觀戰。小小的關帝廟,霎時飛沙走石。一招白蟒吐信刺中玄渚清的肩頭。眼看第二劍大漠孤煙直就要取了他的性命,玄渚清大驚之下,忽忙中向羅緣玉看了一眼。隻見她一雙妙目隻是在遊反生的身上打轉,並沒有眷顧自己,頓時心恢意冷,心下忖道:“死就死了吧!反正一命抵一命,也已經夠本了。”索性不動了。

眼看就要得手了,此時忽然一道青光一閃,一中年人撞門直刺向遊反生,羅緣玉驚呼了一聲,挺身上前,擋住利劍,遊反生聽得有人驚呼,顧不得理睬玄渚清,回向反顧,隻見羅緣玉倒在血泊之中草藥,反身抱起她,玄渚清亦是大驚失色。羅緣玉輕輕麽娑著他的臉,笑道:“太好了,我終於可以為你而死了。”

遊反生哭道:“不,你不能死,我們還要成家,還要生一堆的孩子呢?”

羅緣玉苦笑道:“太晚了,遊大哥……你……你永遠……欠我的。”勉強說完這句話,已經是漸漸的氣若遊絲。一縷芳魂直追地府了。

玄渚清亦是淚流滿麵,心想:“她跟我相處一個月以來,從未露出過一絲笑臉。想不到……”驀地衝中年人哭道:“爹,你為什麼要殺了她,你難道不曉得她是我最喜歡的人嗎?”原來及時出手救了玄渚清的正是他的父親,萬利鏢局的二鏢主玄春水。

玄春水亦怒道:“不知死活的臭小子,老子還不是為了救你。羅家沒有一個好東西,死就死了吧!她的心又不是向著你。趕明個爹再給你找個更好的媳婦。”他因愛女之事,已然是遷怒羅家所有的人了。

遊反生霍地站了起來,雙目噴火,厲聲道:“晚輩不才,願領教前輩高招。”

玄春水冷然笑道:“小輩,惦量惦量,你是老夫的對手嗎?”

遊反生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道:“晚輩雖死無憾。”

玄春水笑道:“既然良言難勸該死鬼,你就來吧!玄二爺就做做好事,超渡超渡你這個小鬼。”

眼看兩人就要交上手。驀地叢勿笙嗔怒道:“遊大哥,你閃開,這個老鬼是我的。玄家人才不是東西,天底下最最壞的人,尤以他為甚。本姑娘要將他千刀萬剮,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二人看向叢勿笙時,隻見她目眥欲裂,玉齒咬得咯嘣響。遊反生還沒有見叢勿笙這個樣子過。玄春水卻詫道:“姑娘,你與我好像有什麼深仇大當一般,可是在下自認與姑娘素味平生,不知恨從何?姑娘可否讓在下做個明白人。”

叢勿笙恨聲道:“你還是做個糊塗鬼吧!不但你該死,玄家所有的人,都該死。要怪,就怪你們當初沒有斬草除根。”她不願說出自己是誰,實在和自己不名譽的身世有關。要算起來,她自己其實也是玄家的一份子。

任是玄春水涵養再好,也忍耐不住了。冷笑道:“丫頭,你既然想死,那就過來受死吧!”

叢勿笙跑回神像後,拿出八寶陀龍槍與玄春水遊鬥在一起,先用的三招花字劍,有歌訣,念了起來:“人生有情淚沾意,江水江花豈終極,花門嫠麵清雪恥,聖慎勿出他人狙。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每念到花字時,槍紮出花字來。詭絕怪異。玄春水也沒有見過這等怪異的槍法,登時被攻了個手忙腳亂。險些命喪黃泉。一時也不敢大意了。叢勿笙萬料不到功夫精進如斯,心頭大喜,又念起人字槍訣:“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情人遙怨夜,竟夕起相思。與君離別意,同為宦遊人。”每念到人字時,在玄春水的身上紮出人字來。由其最後一句歌訣,兼有君字劍,攻勢更見淩厲。玄春水隻防人字,沒想到突然抖出個君字槍來。君字筆劃多,攻的次數也多。玄渚清見父親危急,有心想上去幫忙,遊反生卻攔住他,喝道:“想二打一嗎?沒門。”玄渚清亦是大怒,兩人複又交起手來。

眼看君字第二劍就要在玄春水的胸前劃開一道口子,直紮心髒。倏地一聲響,廟頂突然被人揭開,跳進一個黑衣人,一個空手奪白刃,奪下她手中的八寶駝龍槍,又點了她的穴。玄春水見是大哥,心中大喜,玄渚清亦過來拜見伯父。

遊反生大驚道:“笙兒,你們要怎麼樣?”叢勿笙則是出口大罵:“玄老怪,有種你殺了我。不然,本姑娘與你誓不兩立。”

玄春水怒道:“臭丫頭,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大哥,讓我結果了她。”

玄春浩麵色沉,疾聲道:“住口,你們倆個給我聽著。誰也不許動她一根寒毛,不然,休怪我不念兄弟,伯侄之情。”

玄春水駭然道:“大哥,你這是……”隻聽叢勿笙又罵道:“玄春浩,你這個烏龜王八蛋,快把本姑娘殺了,不然你就不是人生父母養的,本姑娘一定會把你們玄家人都殺個片甲不留的。”

玄春浩走近跟前,微微一笑,道:“丫頭,你的武功的確是突飛猛進了不少。可惜你永遠追不上我的。既然打不過我,又怎麼能殺我滿門。即便是你能,你也不能殺得片甲不留,你問問你姓什麼,你能殺得了你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