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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維克王國王都奧拉~街道~韋恩
大陸曆1332年,我正在渡過被趕出家門的第一個夏天。雖然“什麼時候才算是夏天?”這樣的問題每年都有,但這種雞毛蒜皮的問題解釋起來太麻煩,當作天氣變熱的時候就算是夏天就是了。
我眺望著麵前的街景。
落日的餘暉透過房屋間的間隔鋪灑在靜謐的街道上,房屋的陰影交錯排列,隨著太陽漸漸沒入地平線,光與影如同兩個頑童在街道上嬉戲打鬧又像是演一場孤寂的話劇。
“好無聊啊~”
自從在一個月前我因為被波及到家族的派係鬥爭而被驅逐出了家門以來,我已經流落了一個多月。我所在的國家〈戴博萊斯〉的貴族中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在成為家主前都不能被承認貴族地位。就是說如果當不成家主不能繼承領地和地位的話就隻能是庶民了。雖然對其他的子女不公平,但這種規定還是達到了極大程度上控製了統治階級的人數,從而保持國家的鮮活度。總之就是如果讓像我一樣沒用的人當上掌權者的話會很麻煩就是了。
而我,雖然自小討厭被卷入權力的漩渦,但還是不可避免地陷了進去,最後還因為被驅逐了,真是諷刺啊。
明明我隻想吃一輩子白飯的說!
請原諒明明隻有16歲卻說出這麼沒誌向的發言的我。但是我天生就對權力之類的沒有興趣,比起權力我更希望可以無憂無慮地渡過一輩子。反正也沒有什麼會顛覆世界的大事會發生。於是,總想著:這樣就好,這樣就好的我,終於被掃地出門了。
用了這麼長的時間回顧了我那不值一提的16年人生真是抱歉。但是現在的我隻想問一句
“這裏是什麼地方啊!!!?”
在被驅逐出家門的前一個晚上老爹把我叫到他的床前,然後把一封介紹信交給了我。讓我有什麼變故的時候就到鄰國〈弗雷萊克〉尋求幫助。還想著根本用不到這封介紹信的我,在第二天就收到了國家級別的驅逐令,這絕對是老爹做的手腳!
嘛,老爹有他的顧慮,這一點我也是有自覺的。其他貴族對他的壓力和威脅也早讓他感到不自在。最重要的是如果老爹不是把我驅逐讓我有充分理由脫離權力的漩渦的話,我可能在這一個月內就被成功暗殺了。
在被驅逐後馬上就開始了逃亡的路程,以至於連收拾行李的時間都沒有,隻取走了幾件衣服。而身上的盤纏也終於在前天被消耗殆盡。而我也在此刻迷失在異國的街道。
明明按照地圖上的指示進入城市後沿著路直走到盡頭看到的城堡就是王城了,結果走到盡頭卻仍然是城市的城牆。
結果還是迷路了……
看周圍的環境,應該是闖進了小巷裏了,身邊一個可以詢問的人都沒有。不過隻要找到大路就可以了吧。這種程度的樂觀我還是有的。
“有人嗎?救救我!”
“不要再抵抗,你已經逃不掉了。乖乖地跟我們走吧!怪物!”
在道路前方的轉角出傳來這樣的聲音。
然後一個銀發赤瞳,大約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從拐角處向我迎麵跑來。像瓷娃娃一樣精致的身軀,標致的臉龐上卻是像是枯幹樹枝樣的蒼白,及腰的豎直銀發披灑在身後。身上穿著一身與長相不符的破爛到像是從垃圾堆裏撿回來的亞麻布長裙。
“救,救救我!”
女孩迎麵向我跑來。
“小子,滾開,別多管閑事。”
在後麵三個套著黑鬥篷的人在緊緊追著。
我偏了偏身子把路讓了出來。
“居,居然。”
女孩像是心有不甘地咬住了嘴唇。
看著他們從我眼前跑過。
“很識趣嘛!小子”
為首的黑衣人回頭向我戲謔了一句。
那些黑衣人的那句“怪物”讓我很在意,不管怎麼看,都還隻是個小女孩而已嘛。不過我也管不著就是了……
這種場景無論在誰看來都會認為是一群人在迫害一個小女孩嘛。真是的,我也有為難的時候嘛,能不惹的麻煩還是不要惹的好。
……可是我為什麼就這麼衝動呢?
“昏暗深沉的暗之元素,凝聚在我體內,為我點燃勝利的火炬,燃燒我的生命將其化為〈力量〉。”
我一邊念起〈力量〉的咒文,一邊拔出藏在衣服裏的匕首。
“什麼!你想做什麼?你想跟我們作對嗎?”
為首的黑衣人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動作。真是警覺啊,詠唱魔法咒文的時候明明已經很小聲才對。
不過即使是察覺到了,但是身體來不及反應的話也是不行的。
在〈力量〉魔法的作用下,隻一躍,我的身影瞬間出現在還未來的及轉身的黑衣人們的身後。
“對不起。”
砰!
三個黑衣人幾乎在同時倒下。
我一邊把匕首收入懷裏的刀鞘中一邊向黑衣人們警告說。
“把這麼可愛女孩喊作怪物也未免太過分了吧。不過這次就原諒你們一次。如何?”
雖然用的是刀柄,但是在“力量”的魔力加持下也有能達到重錘擊打的效果。
三個黑衣人踉蹌地從地上爬起,看來是因為背部被強力擊打讓他們吃了痛,現在的他們已經沒有戰意了。
“你,你會為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後悔的。”
黑衣人們用眼神交流一番後互相攙扶站了起來,放下狠話倉皇逃竄了。
“可能吧……”
如果可能的話……
說實話,我對自己的實力並沒有自信,剛才的警告隻是故作聲勢罷了。也不清楚那些黑衣人的身份和實力,也許真的會給自己惹上什麼麻煩也說不定,還是趕快離開這裏為好。
就在我即將離去之際。
“等,等一下”
因為收到驚嚇而跌倒在地的女孩向我喊到。
“有什麼事嗎?”
“帶我走吧!”
“這和我沒關係。”
“但是你剛才不是救了我嗎?”
“剛才隻是我無傷大雅的小小惡作劇而已,並不是為了救你。”
真傷腦筋啊,我究竟是什麼時候學會這麼帥氣的話呢?不過用這種話來拒絕女孩子還真是無情。
“那個……如果你肯帶我走的話,無論想對我做什麼都…都可以哦……”
“唔!?”
我被女孩驚人的發言嚇了一跳。
“不!不,我是說我可以做你的仆人,然…然後我成為你的仆人之後就……就……”
女孩原本蒼白的臉因為這些驚人的發言而漲紅,話也已經害羞得講不下去了。
好可愛……雖然這樣覺得不過這種年紀的女孩不在我的守備範圍就是了。這種事情還是拒絕的好,畢竟我自己都自身難保。
“仆人什麼的我不需要,而且我也沒有可以支付的工資。而且我們才是初次見麵不是嗎?作為一個女孩子,這些話還是不應該對一個陌生人說的。”
“錢什麼的我都不需要。而且……隻有大哥哥你能保護我了!”
“如果是想要保護的話拜托城裏的士兵不就好了嗎?”
“那個……”
“那些黑衣人是宮廷的勢力嗎?”
畢竟我要投靠的是這個國家的宮廷勢力,如果真的和他們為敵的話從各種角度來講都很糟。
“不……不是。”
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的樣子,女孩開始變得扭扭捏捏,這種姿勢也是引人犯罪的可愛啊……
咕嚕嚕~~
我和女孩的肚子同時發出了同樣的聲音。
女孩原本已經平複下來的臉色又“咻”一聲地變得漲紅。
“好了,雖然知道你現在很困難,但是你也應該知道我比你好不了多少,要我再養一個人是不可能的。再見。”
我轉過身,把背影留給夕陽。
果然還是早點離開好了,她害羞的樣子太可愛了……再這樣糾纏下去說不定還真會讓她給說服。
“嘿!”
仿佛是已經死心糾纏我一樣,女孩追著我跑到我身後跳起來從後麵像是樹熊一樣緊緊環抱著我的腰,她全身的重量讓我不由得向前踉蹌了幾步才站穩了身子。像這樣被抱緊的話根本甩不掉啊。
“給我鬆手。”
“……”
“我命令你給我鬆手。”
“……”
麵對我的不耐煩女孩仍然沒有任何回應。
“……”
“……”
在沉默了一段時間後。
“請問你抱夠了嗎?”
“呼~~”
“唔!?”
背後傳來的奇怪的聲音。
“呼~~”
我扭頭向背上望去,隻見微微上翹的睫毛,與我緊貼的嬌小身軀。背上微微的涼爽原來是女孩呼在我背上的甜美氣息……是嘛,睡著了嗎?果然還是個孩子啊,經曆了這些事情之後累得睡著了……
不!等一下。
居然在我背後睡著了,而且是用那個樹熊姿勢。難道她上輩子是樹熊嗎?
還有我為什麼突然就母愛泛濫起來了?這也太恐怖了吧!
被她抱著我也走不了,隻好先把她放下來再交給衛兵之類的,如果把她交給衛兵的話她也應該能得到保護了。
那些黑衣人會這麼容易就逃走一定是因為他們另有打算,如果女孩還醒著的話說不定還能自己逃走或是找到其他庇護,然而現在女孩陷入了沉睡,把她丟下的話她肯定會馬上被抓走。
我轉動上身雙臂使勁,把女孩抱在了懷裏。雖然讓她一直抱著我也可以,不過如果因為這樣讓她摔在地上受傷的話就不必要了。
即使不知道原因,但是現在的確是如她所說,隻有我才能保護她了。真是沒辦法啊……
“我以王國第三騎士團團長的身份,以猥褻女童現行罪逮捕你。”
還沒走兩步,身後就響起了冰冷且恐怖的聲音。
“嗨…你…你好。”
轉過頭去第一眼看到的是幾乎抵著我鼻尖的長劍。
手持長劍的是一個美人,沉靜高雅的麵容,身上穿著標準的胸前繡著〈弗雷維克〉國紋的騎士服,身前那輕巧靈便的銀白色胸甲仿佛在強調胸前的曲線一般反射著照射在自己身上的光芒。一頭豎直的紫色長發,瞳色是和頭發一樣的顏色,讓人想到在弗雷維克王國王都城郊所看到的彙成花海的紫色紫羅蘭。很奇異的發色,但是……很美。說起這個國家的紫羅蘭,從莖和花的特征判斷的確是紫羅蘭無疑,明明在其他地方都沒有這種顏色的品種,為什麼在這個地方會有這麼多呢?這也很奇怪。不過現在並不是糾結紫羅蘭種類問題的時候……
眼前這個姑娘看上去好像不怎麼友善的樣子。
好吧好吧……
總結一下現狀,臉上明顯帶著淚痕且衣衫襤褸又意識模糊的幼童,孤無一人的巷道,想要對她上下其手的**男……我想她看到的就是應該這樣的場景。
“請我解釋!”
“你已經被逮捕了,有什麼事情就跟死刑執行官說吧。”
即使著急地想要解脫罪名,可是對方已經認定我就是現行犯了,而且判處結果居然馬上就下達了:死刑。
糟了,對方的眼神毫無生氣,完全就是看垃圾的眼神嘛!再這樣下去我絕對會被殺掉的。
我必須要逃走!我體內的本能正在這樣對我說道。從對方持劍的架勢看來對方絕不是泛泛之輩,要帶著我懷裏的孩子逃走看來不可能的。
究竟有什麼兩個人一起逃走的辦法呢?真的想不出來啊……如果女孩還清醒的話……
等一下!不清醒的人是我吧,為什麼要帶女孩一起走呢,既然對方是騎士團的人的話把女孩交給她不就剛好了嗎。
如果成功逃脫的話就能夠同時擺脫兩個煩人的女孩。無論從哪個角度講,這都不失為一個好機會。
“那…那個,請問可以談一下嗎?”
我把懷裏的女孩輕輕地放到地上,一邊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武器且不會反抗,一邊用柔和的語氣試圖和對方交流和分散對方的注意力。
“沒有什麼好談的。乖乖地受死吧。”
對方以極其平淡的語氣冷冷地說道。
就連讓我去死都能這麼平淡的語氣說出,看來我在她眼中似乎連垃圾都不如。
而且她說的是讓我去死欸,難道她想要跳過上法庭的步驟直接執行死刑嗎?
我在對方氣勢的威壓下順勢向後挪動腳步。看來對方根本不想放過我,綻放著銀白亮光的利劍正向我接近。
為了保證攻擊的有效性,對方的腳步也隨著我在向前挪動,這就是我的目的,因為我把女孩放下的地方正在我和對方之間。
地上的女孩會妨礙到對方的行動,想要繞過去需要一點時間——而這段時間微乎其微……
不過對我而言已經足夠了。
我將用剩的〈力量〉的魔力聚集在雙腿,在一瞬間我的身影就消失在巷道的轉角處。
“別想逃跑!”
對方想要追上來,但是似乎顧忌身邊還在昏睡的幼童所以才沒有付諸行動……
成功了嗎……
我仍然獨自一人行走在鋪灑著落日餘暉的街道上……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她們的名字,不過大概以後也沒有和她們再見的機會,應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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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維克王國王都奧拉~王宮~韋恩
時間的最大優點是:一切都會過去的。
無論受了多重的傷,隻要在時間的治愈下,所有的傷痛都會痊愈。即使是精神上受到打擊,時間也會為你撫平傷痛。
照這麼算來,時間確實是世上最好的良藥。
可是時間還有一個缺點,那就是:一切都會過來的。
為什麼我會這麼多愁善感?當你麵對一隻全力向你揮來的拳頭時,相信你會和我有相同的感觸。是的,這一段感想都是我在這隻拳頭碰到我的臉的前一瞬間想到的。
然後在我想著:該不會就這樣死掉了吧的同時我的身體就在空中留下了一道的拋物線後像垃圾摔到牆角跌坐在地上。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大概要從2個小時前開始說起。
從紫發少女的利劍下逃走後我居然走出了大路並在好心人的指引下找到正在巡邏的士兵,在向士兵出示介紹信後,士兵把我領到宮殿……在經曆多次交接後我終於到了目的地:弗雷萊克王國的王宮。
進去宮殿的議事廳看到主位上坐著的是個爽朗的大叔,頭發是紫色的清爽短發,身上是絲綢做的繡著極大的羅多克國徽:紫羅蘭花的罩袍。說實話,紫色的短發的確是不太好看。
通過接引人:一個看上去地位挺高的侍衛的介紹得知這個大叔是〈弗雷維克〉的國王:艾伯特·維奧萊特。
“介紹信我已經看了。你就是韋恩吧!”
“是。”
我用左手搭在右肩微微前傾上半身向艾伯特國王行了貴族禮。
大叔宛如薄片的唇瓣勾勒出了笑意。
“好!今晚的宴會你就一起來吧!”
“哈?”
國王在說完那句話後就帶著隨從興高采烈地離開了議事廳,隻留下不知所措的我在這裏。
說實話,在我記得的那封介紹信裏的是除了一大堆繁文縟禮的廢話之外就隻有一句“這個少年勞煩多多關照”可以算是介紹的內容,可是這一句應該也是廢話吧。而且介紹信裏連我的身份也沒有說明,更重要的是連寫信人的著名都沒有。要不是信封上印有圖案是〈戴博萊斯〉國徽的印章,想必就連衛兵也不會管我,更別提替我引薦了。
那個被迫把親生兒子趕出家門的廢物老爹該不會真是個廢物吧,這麼沒用的介紹信我還是第一次見。嘛,不過憑著印章的作用,我還是得以覲見大叔。
不過大叔他做事真的很隨便啊……讓這麼隨便的大叔管理國家真的好嗎?而且!話說“宴會”是怎麼回事啊?
就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推門而入的兩個男仆把我領出了王宮,帶著我到了市區中的一個屬於營業性的澡堂,在沐浴幹淨後換上了一身由對方準備的嶄新的長擺禮服。
這身橙黃色的禮服讓人感覺厚重,摸上去細膩光滑,大概是絲綢作麵料,填充物是羊絨。畢竟是出身於被稱為商之國的〈戴博萊斯〉,對這些還是很敏感。禮服的下擺覆過膝蓋,銅製的紐扣使禮服更顯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