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聲】
錦城宣看著眼前濃霧散去的天空,雖然早就意識到黑衣人必是一位異士,可還是被剛剛黑衣人淩空而立,揮手濃霧的身姿怔住。抬手之間便可驅散天地間生出的磅礴大霧,雖算不得上改天換日,卻已經足以將少年不安分的心撩播的很高。
他心中隱隱興奮著,他幻想著有一日自己也可以跟黑衣人一樣,一身傲人的本領,無所顧忌地遨遊天下。就像黑衣人說的,退則求自安,進可取功名,以慰泉下雙親。
此時他不會知道,他磅礴而又絢爛的宿命才剛剛開始。
回到洞中,剛才醒的時候沒有注意,錦城宣這才發現石床上有黑衣人留下的疊好的一套黑色衣衫,他拿起衣衫又看到衣衫下邊一些散碎銀兩,又是對黑衣人一陣感激。
換好衣衫,錦城宣坐下來思慮著接下來該往哪裏去,他不想回家,怕一回家就會煎熬在母親去世之前的記憶中,倒是真心想去拜師學藝,可又茫然無措不知往何處去。可也不能老是待在這裏,自己連此處的方位都不知道,先下山去吧,然後再找個人多的地方打聽一下,若要學藝該往何處去。思定之後,他便動身下山。
山路崎嶇,卻並不難走,錦城宣身體此時已完全恢複到以前的樣子,一路上健步穩穩,不多時候便到了山下。
又走過一段坑坑窪窪的土路,錦城宣遠遠地看到了遠處城郭的輪廓,他太熟悉這座城了。
相州城。
就在這座城的城西郊外,自己與母親度過了十三年清貧快樂的時光。原來自己這幾天所在的這座山便在相州城的東南方位,且距離不遠。不如先到相州城內的茶樓去看看,那裏士農商賈之人混雜,說不定能聽到些什麼求師的門路。
這一路走來,錦城宣隻覺得路上**靜了。平常這個時候郊外總會有一些行路之人,隻是今天似乎全都憑空消失了一般,不見一個人影。
滿帶疑惑的走進城中,城中更是靜得可怕,往日熱鬧的街道上看不到一個人影。
錦城宣繼續往城裏走去,越是往城內走漸漸聽到了很密集的細微嗚咽聲,心中更是奇怪這怪異的情形。
順著這聲音的源處,他向著城中的東北角走去,那是相州府衙所在,莫不是城中又有了什麼冤案?
聲音越來越清楚,是喪禮上那種讓人極不舒心的哭喪聲。他急急忙忙繞過一家大戶府院的高牆,剛轉角望去,頓時吃了一驚,府衙前的那片寬闊廣場之上聚集了人海般的男女老少,比肩繼踵,一直排到街道對麵的店鋪,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大多數人穿著麻布孝衣,沒穿的頭上也都帶著白布頭巾。場上的婦女婆婆們在幽幽的哭泣著,傳出斷斷續續的嗚咽聲。
難不成真是州府錯判了案子,枉殺了好人,全城的人都聚在了這裏哀悼鳴冤?
錦城宣走到一個正在低頭啜泣的老婆婆跟前問道:“奶奶,這是出了什麼事情麼?怎麼都聚在這裏像是送葬一般?”
“孩子,你是從哪裏來的,這麼大的事情都沒有聽說?”
“我是從鄉下來的,這不剛剛進城,循著聲音到了這裏。”
“唉,說說真是不知道什麼滋味,咱們的皇上昨天....唉,被刺客殺死了。”
【秘聞】
冬月十一,太陽被厚厚雲朵遮在了後邊,天空中布滿了白晃晃的日光。
午膳之後,皇上坐在禦書房的龍椅上,手中拿著未批完的奏折,眯著眼睛靠在椅背上,太累了,不知不覺,竟迷糊著睡了過去。
危險在皇上疲憊夢中的時候悄悄地接近著。一點,一點,緩緩而來。
紫禁城層層護衛如銅牆鐵壁,任是三頭六臂之人也絕對不會想到入宮行刺皇上,也沒有人會覺得這是可能的事情。
可很多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就偏偏發生了。
原本寂靜無聲的深宮內院,忽然刮起一陣猛烈的疾風,像是憤怒猛獸的低吼,低低的貼著地麵而來,久久不息。
侍衛們被強烈的狂風吹的睜不開雙眼,就在這狂風之中,淩空而來一人,徑自往皇上的禦書房而去。身姿清影,又有大風庇隱,竟無一人察覺。
他走進房中,看了一眼斜靠著龍椅,已經漸漸睡著的皇上,緩步踏上玉階,來到皇上跟前,抽出腰間的匕首,一聲極好的剛刃出竅的聲音,“嗡”----
皇上察覺到聲響,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看到眼前之人,似乎生來不變的臉上竟然出現難以掩飾的驚恐神情:“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