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謝傲祖師為什麼沒有把礪光劍傳給後人呢?”
“這就不是我們這些凡人能夠理解的了,謝劍神當年肯定有自己的原因,而上一次灼華劍的出世卻是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密了。先是灼華劍橫空出現,顯跡武當,整個武當上下緊張萬分,嚴密封鎖消息,並闔全派之力保護這件神器。不過當時武當式微,更是沒有能夠守住灼華劍之秘,引來了無數江湖俠客前往爭奪。而最終灼華劍為先師呂劍亭所得,奉為劍山至寶,其地位甚至要超過劍山傳承幾百年的守拙古劍。而自從得到了這武林神話般的神器,不論是師父還是整個劍山派的聲望都達到了一個曆史上從未有過的高度,所有江湖中人無不以加入劍山為至高榮譽。整個劍山鼎盛一時,不僅僅有先師呂劍亭,一代劍神這般可以執武林正道牛耳的領袖級人物,青年才俊更是層出不窮,龍師弟、林師弟無一不是驚才絕豔之輩。若不是當年家父有恩於劍山,隻憑我在劍道上的天賦,師父他老人家是斷斷不會收我為徒的。”
“沈師兄說笑了,一師兄今日的成就和地位,我想父親在九泉之下也定會以師兄為榮的。”
“嗬,”沈天行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繼續說道,“可誰知好景不長,繁榮至極之後必定是衰敗,而等待劍山的命運,便是分崩離析,一蹶不振。”說到這,沈天行再也無法掩飾臉上的悲傷,堂堂七尺男兒,在師弟後輩麵前,眼眶也情不自禁的濕潤了。
呂閬更是請不能自已,困擾自己十多年的謎團終於要得到答案了,他無法安慰沈天行,隻能靜靜的等待著迷底的出現。
還好沈天行畢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不多時便收起了這女兒之態,“劍山派一家獨大,不論是中原武林正道,還是遠在西南,冥水之後,昆侖之上的冥教,無不驚恐不安,如臨大敵。而又沒有一個人不覬覦灼華劍,一個碩大的陰謀便悄然出現了。”
“上代冥王刑九幽暗中將冥教六王之一的龍王幼子暗中送入劍山學藝,化名龍英,他便是先師的第五個徒弟,我的龍師弟了。”
“什麼?龍師兄是龍王之子?”呂閬驚詫萬分。
“恩,可憐龍師弟,剛被送入劍山之時尚不足歲,哪裏懂得什麼正邪之分,江湖道義?他隻不過是一個被人利用的棋子,江湖紛爭的犧牲品,注定終生為仇恨所活的可憐之人罷了。而龍師弟在劍山學藝的近二十年中,一切還是風平浪靜,劍山昌盛如昔。”
“就在十六年前,刑九幽突然發難,率冥教六王齊至劍山,美其名借灼華劍一觀,其浪子野心卻是路人皆知了。而此時,師父春秋鼎盛,劍術已臻大乘之境,大師兄的九問劍法業已爐火純青,亦隱隱有大乘之像。就連我和俞師妹當時也已可敵冥教六王,更不必說我劍山上下無數隱居的前輩高人,客卿弟子,又豈會怕了他區區冥教?適逢龍師弟劍術大進正在閉關,師父便率我們師兄弟五人與劍山眾弟子迎敵。”
“其實冥教根本沒有和我劍山一決雌雄之心,隻是想借劍山之手除去一直心懷二心的龍王,更以此造成我們和龍師弟之間不可化解的仇怨。而林師弟恃才傲物,年少氣盛,與龍師弟關係素來不睦,又是師父最為偏愛的弟子,俞師妹的戀人知己,這個陰謀便落在了林師弟的身上。”
“在一次戰役中,刑九幽故意安排已然重傷的龍王迎戰林師弟,想那龍王一代人傑,又怎能臨陣退縮?而在戰鬥的過程中,刑九幽更是暗下毒手,殺了龍王嫁禍林師弟,並在龍王死後迅速撤離了劍山。雖然當時林師弟也已察覺出問題,但是師父他老人家卻是早已經被勝利的喜悅所蒙蔽,立即宣布一個月後的中秋佳節要廣邀武林同道,共賀大捷,更要將灼華劍提前賜予林師弟。可誰知這本來應該花好月圓的節日,卻變成了一場人間慘劇。”
“先是龍師弟提前出關,說是恭賀師父大敗冥教和林師弟得灼華劍之喜,雖然這和平時龍師弟冷淡低調的性格不符,但大家也並未多想什麼。其實當時刑九幽已將龍師弟的身世告訴了他,並騙他說是當年師父將他從繈褓中奪走強擄至劍山的,而此時的龍師弟早已經將師父當成了害他從小失去父母的凶手,更將林師弟當成了殺害自己親生父親的仇人了。”
“便在中秋當日,武林同道齊至劍山,恭賀大捷,也恭喜師父得傳衣缽,師父他老人家自然歡喜的不得了,竟未發現杯中之酒已被人下了冥花之毒。待半炷香的時辰過後,花毒發作,師父才有了覺察,雖說已絕世功力暫時壓製住了花毒,卻是無法徹底擺脫生命危險。眾人紛亂驚恐,大師兄忙請出大師伯何炳秋主持大局。大師伯先幫師父穩定住傷勢,隨即下令封鎖整個劍山上下,親自命人搜查眾人衣物,而就在林師弟的衣袖中,發現了半朵嬌豔欲滴的冥花。”
“怎麼可能?林師兄已盡得父親真傳,久沐師恩,怎能作出如此神人共憤之事?假使他真有此心,又怎會笨到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又讓人抓住現行?”乍聞父親死因的呂閬已然無法平靜,聲嘶力竭的喊出心中的疑惑與不解。
“你懂能想到,何師伯又豈會不知這是栽贓陷害?隻是當時眾目睽睽,人贓並獲,不好公然指出,一是怕人說我劍山處事不公,二是怕打草驚蛇,隻得說此事尚有不明之處,先將林師弟收押,待細細審問,查明一切之後,再給所有武林同道一個滿意的答複。可誰知那五大門派卻像是預謀好了一樣,在此時齊齊發難,眾口一詞,言明林師弟勾結冥教,意圖弑師,同時犯下兩條武林中最為嚴重的大錯,必須立即處死已正道義,還說灼華劍所托非人,我劍山派應交出灼華劍,由六大門派公推一位德高望重之人代為保管。哼,不過是一群貪慕灼華劍,妒忌我劍山繁榮的小人罷了。隻不過在眾人咄咄逼人的話語之中,師父無法義憤填膺,無法繼續壓製冥花之毒,最終吐血身亡。可憐師父一代人傑,武林翹楚,就這樣死於非命。”
“而後龍師弟率先發難,說林師弟犯下如此大錯尚不知悔改,實在不齒與之為伍,當場割袍斷義,並又當著天下武林中人的麵言明退出劍山。柳師妹傾慕龍師弟日久,在劍山的撫養授業之恩與愛情兩者間選擇了後者,隨龍師弟一起退出劍山。俞師妹當時隻怕也因師父之死而悲傷過度,不念往日恩情,與林師弟當場決裂。而林師弟更是一向性子孤傲不遜,又怎會甘受如此冤枉?眼看恩師慘死,戀人決裂,手足反目,自己又已然成為整個正道武林所不容的眾矢之的,一怒之下,攜灼華劍反出劍山。眾人忙追趕而去,也多虧林師弟機敏,詭計百出,才擺脫了一幹人等的追殺。”
“呂閬,你要明白,害死師父的,不是龍師弟,更不是林師弟,是冥教與五大門派的相互勾結利用。我們日後也查明了真相,冥花之毒是刑九幽易裝混入天山派之中,在宴會上親自下的,連龍師弟尚不知情!他當時也隻是因刑九幽的挑唆離間,和喪父之痛,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才會反出劍山,鑄成今日的大錯啊!俞師妹的這句話,是說給你聽的,不可不謂用心良苦啊。你是師父唯一的孩子,我們所有人不期望你能有多大的成就,隻是希望你能夠平安快樂的活著。”
“呂閬明白,多謝沈師兄教誨。”
沈天行站起身,拍了拍呂閬的肩頭,意味深長的看著他,說道:“其實,俞師妹的劍術並不是她最厲害的地方,雖然得到了十二聖器破羽劍的傳承,將劍山靈字一脈的劍術演繹到了極致,雖尚未大乘亦不遠矣。但是她真正的本事卻是在那左手的五根纖纖玉指上,上算天機,下算人事,自她學成之後,十多年來,無不應驗。除了師父和我們師兄弟幾個人之外沒人知道,俞師妹是天機子傳人,當代的預言者,女菩薩啊。一言可避禍趨吉,她既然和你提起了此事,你可一定要好好的想想啊!”
說完,不等呂閬有所反應,沈天行便轉身走到了窗前,望著屋外的絲絲細雨,喃喃的低聲說道,“燕子回時,月滿西樓,這下應該是真的可以團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