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左相爺一雙老目有些許呆滯,似乎沒想到她會說這句話,而更沒有想到的是女子說話的氣勢。

原以為色彩斑斕才是世間絕妙之色,此時一刻方知世間奪目的卻是那一雙翦瞳。

“你從未承認過我的身世,你就不是我的祖父。”

女子手臂一伸,纖細白皙的手指握住楊氏的肩膀。

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個動作,楊氏卻感覺肩頭一暖,一股很奇妙的力量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

這種力量她無法抗拒,就像有那麼一瞬間支配了她的身體,她不有自主的站了起來,震驚的看著連自己都無法支配的身體。

“跪了十四年,懺悔了十四年,苦了十四年。”女子微微俯身在她的衣裙上輕拍了幾下,“你雖然怨過她,恨過她,打過她,罵過她……可她終究是你的女兒,你保護她,照顧她,抱著她,安慰她,作為一個母親你做了該做的一切,你有什麼錯?”

楊氏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麼一股濃濃的酸楚湧上了心頭。

“老爺,你聽見了嗎?這個傻子居然說她沒錯,難道錯在我們嗎?”董氏憤恨的指著她的頭說:“你娘那個丫頭沒有出閣就懷了你這個孽種,你知道相府當年承受了多少流言蜚語?相爺心慈不忍殺你們,可你們活著簡直就是髒了地方,相府小姐們的名聲都被你們毀了,一時間退婚的退婚,休妻的休妻。可憐府裏的四小姐,不忍受辱,以死表了自己的清白。最後,未出閣的小姐們隻能做人妾室、下嫁寒門、為商賈之妻,你現在說你們沒錯,那錯在誰?我們嗎?”

女子起身,身影岑寂,臉上卻未見絲毫愧色,清麗木然不變,“做人妾室是三小姐左歆憶,二十年前出嫁。出嫁三年之後,一直未有一兒半女,期間被休妻的原因:無所出。”

三小姐是董氏唯一的女兒,當年為了給自己兩個哥哥鞏固府中地位嫁進安敬王府,做了先皇二兄的妾室。

原想著隻要生下兒子,以王爺對她的喜愛和對相府的看重,定會有個側妃的封號。

可事以願為,別說兒子了,出嫁三年連一個女兒都沒有,而人又習了驕奢蠻橫的性子。

時間久了得罪的人多了,就連王爺對她的興致也淡了。

所以當年相府出事,王府的後院也跟著挑唆,巴不得把她攆出王府,這又能冤得了誰?

“被退婚而死的是四小姐,退婚原因與人私奔,在當年事發前半年人就已經消失無蹤。至於以她的名字死的是誰,你們知道。”

聽著女子的話,左夫人心中震動,抿著唇角小心翼翼的看向身旁的相爺,當年四丫頭的事情她是清楚的。

與人私奔計劃周密,竟然逃脫了相府的追蹤?

事發突然,府裏又不能大肆張揚尋找,隻能偷偷查找他們的下落。

可婚期漸近,知道內情的人都焦躁不安,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這個時候七小姐的事情發生了。

董氏因此對相爺提了這個計劃:先是找人慫恿齊家因為七小姐的事情退婚,然後為了挽救相府對外的名聲,對外宣布四丫頭懸梁自盡,以示清白。自此,四丫頭私奔的事情解決了,而相府的名聲也找回了一些風評。也因為這件事董氏在府裏好不得意,相爺對她的關心也是與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