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深,一輛馬車乘著最後一縷夕陽的炙熱從西城門快速駛入。

馬車駛過,兩邊的城門守衛突然聞到了一陣淡淡幽香,鐵灰色頭盔之下的肅穆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

直到馬車消失在視線之中,守門的將領在城樓上大喝一聲,“門禁時辰到,關城門。”

城門守衛立刻跑動起來,其中有人微微皺眉說了一句:“這空氣中怎麼有一股淡淡的藥草味?好香啊。”

“是啊,我也聞到這股淡淡的藥香味了,聞著好舒服。”

“小姐,我們進皇城了,我還是第一次來這裏呢。”婢女小心的揭開馬車車簾的一角向外看,“小姐你快看,這裏的路好寬,而且都是石板鋪的呢。”

女子倚在一旁,聞言抬頭看了一眼,依稀的聽見了外麵叫賣的聲音。

即便是落日近暮,可街道兩旁依舊喧嚷熱鬧,這繁盛的市井氣息和觀中的檀香積聚出來的莊重沉澱完全不同。

街麵兩邊有各種各樣的店鋪、川流不息的車馬、熙熙攘攘的人流,小販挑著擔子往路邊躲去給馬車讓路,直到馬車駛過還不忘好事的回頭張望。

“剛剛過去的不是左家的馬車嗎?難道是那位回來了?”在街旁茶攤喝茶的人中有眼尖的,一眼就看到了馬車上掛著的牌子。

“那位?哪位?”京畿這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發生點事情沒過多久就成了街頭巷尾茶餘飯後的話題。

這不剛有了那麼一個人起頭,周圍的人就立刻聚到一起聊了起來。

“還有哪位?你這腦袋是糊塗了?前幾天發生的事情現在就忘了?”

那人猛的一拍額頭,“你是說文丞相左家的那位回來了?”

“除了她還能有誰?前幾日程家去要人的時候可是夠狠戾的,程家六郎一身白衣束帶提劍差點沒把左家的幾個爺們給砍了。我聽說當晚左家就立刻派人去接人了,可中間不知道出了什麼叉子,人遲遲沒有被接回來。直到昨天,有人看到文丞相夫人近前的於媽媽出了府,這才有消息說:那位九小姐要回來了。”

“要說這九小姐的命還真是夠大的,當年沒死不說,現在居然還活著回來了?”

“我可聽說了,她五歲就被送走了,身邊連個近前的人都沒跟著。都說她是個神智不清的傻女,可偏偏這些年過去還沒自生自滅了。仔細想想,也許她真是程六郎的女兒?”

“那是人家的命大,這跟程六郎有什麼關係?”

“你懂什麼?程六郎可是才子,也許那傻女能活到現在就是靠這點血脈傳承呢。”

周圍一陣哄笑,不過有人還是覺得這事越想越奇。

“你們說,程六郎當年的風姿咱們就是沒見過,也聽過。京畿才子之中他稱第二,沒人敢當第一。先帝在世的時候還說他是文可安邦,武可定國的將才。可偏偏程六郎不喜朝堂,一身桀驁活的隻要逍遙自在。車騎雍容,衣履風流,站在雲端,令人仰望。蘭芝玉樹之姿,不知迷倒了多少名門閨秀,才女佳人。可他偏不沉迷女色,甚至有人猜他是斷袖?既然如此,他又怎麼會跟文丞相家的小姐有了牽扯?而且時隔十四年之後才想起自己還有這麼個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