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木從來都不信有人可以無條件的去對另外一個人好,就像司皓月的離開時的決絕除了讓她對這個世界絕望之外更多的則是一種領悟,原來世界就是這個樣子,沒有誰可以對誰一輩子不離不棄,說著永不分離不過是為了迷惘未知的未來增加前行的勇氣罷了,人生苦短需要隻爭朝夕。
男子的笛聲落下,一旁的喬木早已淚眼朦朧。
那些埋在心底許久的回憶,打算一輩子自生自滅潰爛的回憶,卻不堪一擊的就敗在了今天晚上的一曲《長相思》裏,敗得潰不成軍,泛濫成災的眼淚像是要她把以前為了勇敢生活所拚命壓抑的,關於那個叫司皓月的少年所有之悲傷,一次性的全部哭光。
男子靜靜的站在她身邊,看著她妝容哭花一片,哭累了,小聲的抽泣著,然後拉著她的袖子,領著她走向林子深處的那一池湖水。
喬木低著頭,不發一語任由他拉著,也許這個晚上的月光和桃花太美,也許是男子通透的眼神,溫暖的氣息或是了然的目光,也許是她自己心中的懦弱,讓她忽略和忘記防範與人的道理,所以就那麼順從的選擇了相信他的好意。
喬木洗完臉,對著男子禮貌的說了聲謝謝。
男子點點頭,“你在這裏耽擱的久了,恐怕早已錯過了宴會。”
她抬眼看向他,有一瞬間的訝異,不愧是聰明而冷靜的女生,很快就定了心思,“你不和我一起去紫薇宮嗎?”
男子搖搖頭,“我並沒有受到邀請,其實,就連來到這裏緬懷故人都是不允許的。”
“那真是可惜,”喬木微微詫異,笑笑,“沒有受到邀請,或許是那宴會並不適合你。”
男子眼裏有奇異的神色閃過,話出口還是淡淡的語調,“雖然以前不曾來往,但你的性格似乎與傳聞中並不相符。”
喬木飛快的看了他一眼,隨後垂著眼下睫毛注視著地上的那些光斑,聲音有些呆板,“是嗎?”
“哭泣並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它隻會讓你覺得自己更加可憐,既然有些人不屬於你,既已失去,何不如對自己好一點,畢竟活著還是要活下去才行啊!”
說話聲輕淡的,所以即便是安慰的話語,說出來時也帶著一種冰雪的疏離感,喬木抬頭望向他,眼眸深處如一泓湖水,輕聲道,“謝謝。”
男子美麗的雙眼像一潭幽深的潭水,即便是明知看不到底,卻仍叫人有忍不住窺探的欲望,“出去吧,想必現在宮裏找你的人,已經快要急瘋了。”
喬木對上他的目光,“閣下可否告知姓名?”
眼底一閃而過的詫異,男子抿著唇,下頜堅硬的弧度襯托著他望向她的沉思神色。
不喜那種被人看透的目光,喬木順勢低頭避開。
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時,男子卻開口,道出了兩個字,“墨樾。”
眸子在一霎直直的射向他,眼中是掩不去的驚訝。
墨樾,聞名天下的絕世名將,竟是個如此修為雅致的年輕人!
仿佛早已見慣這樣的眼神,男子轉身。
背著她漫步前行。
“謝謝你!”
行走的腳步因為身後少女清脆的聲音微微一佇。
側身,如水月光將他的半邊側臉映的尤為溫和,餘光中依稀可見少女立於原地,被風吹亂的銀白色衣袖帶子。
“出去之後,多加小心!”
他語速很快,聲音不高,然而足夠清晰的傳到她的耳中。
被他突如其來的話弄的表情怔怔的喬木,眼睛一花,忽見男子一個飛身躍起,如一隻展翅的白鳥,身姿飄逸的投入那蒼茫的花海裏,很快的就隱沒在滿目的粉色世界裏,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