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空氣中煙花的味道淡去,門上的春聯開始陳舊泛白,屋簷的燈籠蒙上灰塵,新年的歡慶也到了尾聲。
又一個新的學期開始了。
總算不用天天窩在家裏看電視了。我還是喜歡和朋友呆在一起,一起玩一起鬧,要多開心就有多開心。
“路路看起來很高興呢。”媽媽一邊開車一邊對著我說。
“是啊,想到能見到好久不見的同學,就很開心。”我把腦袋貼著玻璃窗向外看,遠遠就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立在校門口,“我看到孝維和美娜了。”
兩人都是圍衣帽子加手套,全副武裝。
洶湧的人潮中,一輛白色的小貨車慢慢接近,並最終停了下來。
“嗨,孝維,美娜,新年好。”我激動地朝著兩人招了招手。
等在校門口的孝維、美娜跑了過來。
“伯母新年好,路路新年好。”孝維和美娜打招呼。
媽媽從駕駛座上走下來,開口道歉:“不好意思啊,孝維,美娜,讓你們兩個等這麼久。今天是開學第一天,路上有點堵車。”
孝維搖搖頭說:“其實我們也沒有等多久啦,也是剛才來一會的。”
“是啊。”美娜用力地點頭。
我帶著歉意地說:“這麼冷的天,又要麻煩你們,真是不好意思啊。”孝維和美娜的鼻子都被凍得紅紅的。
“哪裏的話,我們可是好朋友呢。”孝維和美娜都接受不了我的客氣。
“路路,你好像有點睡眠不足的樣子呢。”美娜關心地說。
“是嗎?”我拍了拍臉蛋兒,想把臉拍得紅一點,讓自己看起來更精神一些。
媽媽從後座取出折替式輪椅拉開,我看到孝維和美娜呆了呆。
“路路,怎麼……?”她們兩個好像都不能接受我要坐上輪椅這個事實。
我哈哈笑兩聲,不想讓她們擔心。“隻是暫時的隻是暫時的,這樣換教室的時候,可以快很多的啦。”
“比較累的時候,使用這個會方便一點。”媽媽說。
“我會盡量走路的。”我向她們保證,“你們兩個不要這種表情啊。”
“嗯,孝維,美娜,新的學期,路路又要拜托你們照顧嘍。”媽媽感激地對她們說。
“伯母,您太客氣了。”孝維和美娜幫著媽媽把我扶出來,安置到輪椅上。
“放心吧,交給我們。”
我燦爛一笑,拉著兩位好友的手說:“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們就可以多睡一會了。感激的話我就不多說了,我全記在心裏。”我指指心口。
轉頭,我對媽媽說:“媽媽你快回去吧,上班要遲到的。”
“伯母你放心,我們會把路路照顧得好好的。”
“那好,我還要趕著上班,先走了。”媽媽開著車走了。
揮別媽媽,美娜拎著我的書包,孝維推著輪椅,我們三人向教室出發。
“嗨。”
隨著單車摩擦地麵的聲音響起,一個熟悉的男聲傳入我的耳中。
四十一
我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一個表情清冷、眉目分明的少年,一腳支地,坐在單車上,偏著頭看著我。
我開心地叫起來:“司徒,好久不見了。”
司徒立行騎著單車慢慢過來。
“需要幫忙嗎?”
美娜把書包掛到司徒立行的車把手上。“那這個就麻煩你了。”
“喂,你假期過得怎麼樣?”司徒立行開口問我。
“還行啦,就是有點無聊。對了,怎麼都不見你上線的?想找人聊天也找不著呢。”真是的,大家在假期裏閉關的閉關,出門的出門,有時候,想找個人侃一侃都找不到。
“嗯,我們一家人都探親去了。”
果然。
“我先去把車停了,馬上過來。”司徒立行騎著單車朝車棚過去。
喧鬧的人群,熟悉的草木,還能看到,真好。
回頭看著在暖陽中閃著金光的“致知中學”四個大字,我笑得眉眼彎彎。
司徒立行把單車停好,很快就追上我們的步伐。
來到教學校前,我站起來,孝維剛要把輪椅扛起來,司徒立行接過去了,他搖搖頭說:“這個比較重,由我來吧。”
“謝謝你啊,司徒。”
司徒立行很正經地說:“謝就不用,幫我多洗幾次設備就行了。”
“哎,我就知道是這樣。”
看到我是坐著輪椅來的,同學的眼光都是驚訝中帶著憐憫,我努力甩掉悶氣,露出愉快的笑容和大家打招呼。
從書包中拿出寒假作業的時候,孝維叫起來。
“哇,好厲害啊,這個是你繡的嗎?”她指著我手中展開的大幅十字繡叫道。
“是啊,花了我可多時間了。”我有點得意地笑起來。
遙遙怕我假期天天呆在家裏太無聊,就買了布和線給我,我有空就坐下來繡啊繡,就把這一幅很費工夫的畫繡成了。
“美娜,你的美術作業呢?”
美娜沮喪地說:“別提了,我昨晚才想起有這麼個寒假作業,什麼都來不及做了,我就跑到外麵去買了一個……這個。”美娜拿出一個小陶豬。
“哈哈哈,美娜,你慘了,老師肯定不會相信這是你做的。你一定會得零分的。”
“真的嗎?真的不會相信嗎?那可怎麼辦呀?”美娜哭喪著臉。
我拍拍她的手說:“要不,我們可以換一下怎麼樣?”
“啊?這樣怎麼可以?我怎麼能把路路你的勞動成果拿走。唉,沒辦法了,不相信就不相信吧,零分就零分吧,誰讓我沒記性呢。如果再有幾天假就好了,我一定可以交出滿意的作業。”美娜撇撇嘴,認命地說。
“是啊,寒假過得實在太快了。我真是恨不得一直放下去,每天早上都可以懶在被窩裏不起來。”
“是嗎?我確覺得好長呢,我在家裏的時候,十分想念學校。”爸爸去店裏忙,媽媽要去上班,遙遙和朋友有各種活動,小石呢,又回到了父母身邊,往日裏鬧哄哄的家裏隻剩我一個,不免有點冷清。
“因為都跟同學聊不上天吧。有時無所事事地坐在電視機前,真覺實在是在浪費生命,想給朋友打電話,又想著人家肯定很忙,沒空理我這個閑人,隻好一直坐著不斷換台,特別盼望開學呢。”
沒錯啊,別人都很忙,隻有自己無所事事的感覺,確實是很糟糕的。我要讓我的生命過得更有意義才行啊。
雖然輪椅進入了生命,但是朋友依然是朋友。
如果能一直一直這樣下去,沒有聚散與別離,該有多好。我想一直一直和朋友呆在一起。
門被推開,班主任老師韓宇走了進來,喧鬧的教室一下子安靜下來。
四十二
“同學們新年好。”
“老師新年好。”
韓老師走到講台上,敲敲桌子說:“同學們,新的學期開始了,大家的心可不能還在放假啊。二年級的時候我們就要開始分科了,根據各人各科情況的差異,大家要開始調整自己的課程設置了。哪些科比較弱,要開始針對性地補習。”
他拿起放在桌上的表格,繼續說:“班長幫我把分科計劃書發下去,同學們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填好了下周一交給我。就這樣。”
韓宇說完,走出教室,教室再度喧鬧起來。
伊日跳到薑墨真前麵,“嘿,打算念哪個班啊?”
薑墨真笑著說:“方案倒是有好幾個,不過還沒決定。”
“要不,和我念同樣的班吧?我們可以一起上學一起回家,順路哦。”伊日提議。
薑墨真斜眼看他,“開什麼玩笑?我再不受歡迎,也不至於跟你這們的痞子交往。”
白了伊日一眼,薑墨真朝好友走過去。
“哦。”伊日有點失望地歎口氣。
伊日身後的眼鏡男拍拍伊日的肩膀,興災樂禍地說:“伊日,你這輩子是沒有指望了。”
暴躁的伊日把眼鏡男的手掃開,“你以為你有機會嗎?有什麼資格說我啊。”
“分科計劃書?”我對著手中的表格皺起眉頭。
開學的第一天,是在喧囂中過去的。上完最後一堂課,我靠在椅背上輕輕捶腿。
呼,真是亂糟糟的一天啊。
孝維和美娜早早收拾好書包,孝維說:“我和美娜要去參加社團活動,要不要先和我們一起下樓去?還是要在這裏等伯母?”
“現在下去太早了,媽媽還沒有下班呢,外麵也怪冷的,我還是在教室一邊看書,一邊等媽媽吧。”
“嗯,那我們先走嘍。”
“好的好的,你們放心,我沒事的啦。快走快走,不要遲到了。”
孝維和美娜轉身走出教室。
“孝維!”我叫住孝維。
孝維回頭看我,“怎麼了?”
“晚上訓練,你要加油啊。”
孝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嗯,我會的。”
教室裏轉眼走得幹幹淨淨的。我看著奔跑的人群,歎了口氣。真想和他們一樣跑來跑去,參加各種活動啊,可是——有人敲敲我的課桌。
“幹什麼唉聲歎氣的?”是司徒立行的聲音。
“哎,司徒?你怎麼還在?生物室沒有事可幹了嗎?”我又驚又喜。這個時候,能有個人說說話也是好的。一個人在教室,真的有點寂寞呢。
“要不要去生物室看烏鬼啊?”司徒立行笑著問。
我皺皺眉毛,“可是我要在這裏等媽媽耶。”
“沒關係,在生物室的窗口可以看到我們教室門口的情況,如果伯母到了,應該可以看見。”
“嗯,好吧。”我猶豫一會,答應了司徒立行的提議。
我站起來朝教室外的輪椅走過去,司徒立行想伸手扶我,我拒絕了。“不用扶我,我還能走。”
我一步步地挪向輪椅,每走一步,關節都一陣陣刺痛。短短一斷距離,竟然讓我走出了一身的汗。
費力地在輪椅上坐下,我輕輕地吐氣。
“還行吧?”
我抬頭對他笑笑,“還可以還可以。”
司徒推著我向生物室走去。
到了生物室,他把我推到角落,開始做他例行工作。
“對了,寒假期間,誰來照顧這些烏龜的?”我很好奇地問。
司徒立行回答:“嗯,每隔兩天都有人來學校一院,換水喂食,我們有排班的。”
“這樣啊。”我問專心在給烏龜換水的司徒立行,“司徒,你有什麼打算啊?”
“什麼什麼打算?”
“文科還是理科?”
四十三
“什麼都還沒有決定。”司徒立行把烏龜抓到一旁的盆裏。
我笑了笑,“我就知道。”
看著小心翼翼把幹淨的水倒進魚缸的司徒立行,我忽然拋出一句:“去當獸醫怎麼樣?”
“啊?”
我指指烏龜說:“我看你照顧它照顧得很用心啊,很適合做這行。”
“切,那麼遠的事,我才不會去想呢。”司徒立行搖搖頭,問:“你呢?決定了嗎?”
我收斂起笑容,“我現在一味接受別人的幫助,所以希望將來能做幫助別人的工作。”
氣氛有點低沉,司徒立行沉默一會,連忙笑著說:“別讓人笑掉大牙了。”
“我可是認真的。”
司徒立行沉默好久。
他怎麼了?我覺得有點奇怪。
“曾經,有個人說了和你一樣的話。”他突然開口。
“哎?”是誰啊?
司徒立行抬頭看著窗外的天空,表情中帶著一點懷念,“為了能夠擁有幫助別人的能力,他去念了醫科大學。父母對他期望很高,與對我完全不同。”
“朋友嗎?”我問。
“哥哥。”
“哎?”我瞪大眼睛。司徒有哥哥?從來沒有聽他提起呢。“你有哥哥?”
“當然,我有哥哥很奇怪嗎?”
我笑起來,“又在撒謊吧,從來沒有聽你提過。”
司徒立行沒有回答。我呆呆地看著他的側麵。他挺直的鼻梁,他長長的睫毛。他的神情是凝重的,悲傷的。
我忽然覺得很難過。為什麼會這樣呢?為什麼看著這樣憂傷的司徒,我的心情會這麼沉重。我伸手撫住胸口,聽到心撲撲撲地跳著。
我想擺脫這種沉重,就把視線移開。
我看了看牆上的鍾,說:“呀,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
“在這裏等吧,反正你媽媽還沒到不是嗎?”司徒從沉思中驚醒過來。
“但是呆在這裏好像會打擾到你。”唉,隻是想問一下司徒學業上的規化,話題為什麼會扯到沉重的一部分呢。
司徒立行在我麵前蹲下來,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那就去那邊把水槽洗一洗吧。”
“哎?”我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司徒立行拿了把刷子給我,“你不是想幫助別人嗎?來,就從幫助我做起吧。”
我笑著接過刷子,轉動輪椅向水槽滑過去,眼睛瞟到媽媽朝這邊走過來。
“下次吧。”我笑得有點狡黠,“我媽媽來了。”
“那也隻好下次了,便宜你了。”司徒立行推著我往外走。
我們穿過長長的走廊。1月裏天總是黑得早,外麵早就黑抹抹一片了。遠處有昏黃的燈光,給長廊添了少許的亮。
“啊,司徒,不好意思,稍等等。”我忽然叫停。
“幹嗎?”司徒立行很不解,但是還是聽我的話,停了下來。
我從輪椅上站起來,走到旁邊的窗台上,窗子上裝著一個廢棄的銅鈴,垂下來一截舊繩子,在沒有電鈴的時候,上課下課的鈴聲都由這根繩子控製。
“你在搞什麼鬼啊?”司徒立行很好奇。
我用力地搖搖繩子,銅鈴發出咣咣的聲音。“是不是很好聽?”
“哎?”
“我每次經過這裏,都會過來搖一搖,銅鈴咣咣地響,好像在和我打招呼一樣,不知為什麼,心情就很好。”我閉上眼睛,沉浸在那種愉悅中。
司徒立行很久才說了一句話:“真是個奇怪的家夥。”
“為什麼這麼說啊?”我不滿地撇撇嘴,“比起我這種普通的高中女生來,獨來獨往的司徒立行才是別人眼中的怪人吧。”
黑暗中,盡管我看不見他的表情,我還是感覺出來司徒笑了。
我的心情變得輕鬆許多。
“路路,對不起,來得晚了點。”媽媽看到我,連忙跑過來,“司徒,謝謝你一直陪著我們家路路。”
我佯裝生氣的樣子,“媽媽,你不用謝他,司徒他是拿我當免費勞工呢。對了,媽媽,你怎麼是從那裏過來的?”
四十四
媽媽停一下,露出溫暖的笑容,“哦,我剛才和你們班主任碰見,隨便聊了幾句。”
“哎?聊什麼?”
“沒什麼。天氣冷了,我們快點回家吧。”
回到家吃過美味又有營養的晚餐,我把分科計劃表拿給爸媽看。
“分科計劃表?不是下學期才分科?現在就要決定了嗎?果然不愧是重點高中啊。”爸爸頗為讚歎地說。
昏,什麼時候分科,隻是學校的規定,和是不是重點高中有什麼關係啊?
媽媽一邊收拾餐桌,一邊問:“這學期過完,就是二年級了,日子過得真快啊。路路,你將來想做什麼啊?”
爸爸又嚷嚷起來:“我的女兒,這麼聰明,說說看,有什麼遠大的報負?”
我想了想,說:“媽媽,雖然我可能不能像別人一樣去上班,但是將來,總會有適合我的工作吧。”
“當然。”媽媽想也沒想就回答。
爸爸幫腔:“那還用說?現在有很多工作都可以在家裏做啊。”
“沒錯,比如說翻譯之類的。”媽媽坐到我身邊,摸著我的腦袋說。
我靠在媽媽的肩上,“我現在受很多人的幫助,覺得很溫暖很幸福,所以,我將來也希望可以像媽媽你一樣,從事一份可以幫助別人的工作。”
“你這麼想,爸爸和媽媽就放心了。”
媽媽和爸爸相視一笑。
爸爸拍拍手,說:“嗯,不過那可是很久以後的事了。路路,你可要好好考慮哦,這畢竟是你的人生嘛。”
“嗯。”
我是要好好想一想,將來可以做些什麼吧。
第二天放學,我拿著分科計劃表來到班主任韓宇的辦公室。韓老師正坐在辦公桌後麵備課。
“老師。這裏我的分科計劃表。”我把分科計劃表遞給他。
韓老師看了看我,問:“已經決定好了。”
“嗯,我打算讀文科。”
韓老師沉默一下,說了一句奇怪的話:“你媽媽沒跟你說什麼嗎?”
“哎?說什麼?”我奇怪地看著韓老師。
韓宇笑笑,接過我的表格,“啊,沒有什麼。”
我想到還有一件事沒解決,“對了,老師,還有一件事……”
我咬咬下唇,遲疑地說:“是關於籃球社……”
“嗯?”
“我打算正式退出籃球社。這樣子,是不是有點半吊子的感覺?”
韓宇看著我,沉默良久,說:“你的身體情況,大家應該都能理解的。”
“那,老師,我想辦理退社手續。”
“好的。”
很快地辦理完退社的手續,我到校門口去等媽媽。
“路路!”有人大聲喊我的名字。
“孝維?”我奇怪地看著還穿著籃球隊服的孝維。她很激動地跑過來,氣喘籲籲的。
“孝維,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了?”
孝維氣憤地看著我,“就這樣連招呼都不打地走掉嗎?”
“什麼?”我一頭霧水的。
“籃球社啊!”
“那是……”我想解釋。
孝維打斷她的話:“我知道你是因為身體的原因不得不退,但是不聲不響就退社了,告別的話都不說嗎?我們不是很好的朋友嗎?為什麼不和我商量?我就這麼不可靠嗎?”
“對不起,不是這樣……”
“夠了,不用解釋了。”孝維留下一句,轉身就跑了。
四十五
“孝維!”我歎了口氣。
作業做到一半,我停下來,注視著書桌上的照片。照片中,自己穿著隊服與籃球社的成員排在一起,笑得多陽光。
“篤篤篤。”門被人輕輕叩響。
我回頭,看到媽媽推門而入。
“媽媽,你回來了?”
媽媽走進房間,笑著問:“在學習嗎?可不要太拚命哦。”
我放下相框,歎了口氣。
媽媽遲疑一會,開口:“今天媽媽……”
“今天我們孝維吵架了。”
“哎?為什麼?”
“因為不聲不響地退出籃球社的事。”
“是嗎?”
“是啊。”我苦笑著,“對了,媽媽,分課計劃表我已經交給老師了。雖然說以後因為課程設置的不同,很多人會分開,但是總是在一個學校裏,碰麵的機會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