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弄月的神智漸漸在遠去。
他感到渾身沒有一處不在疼痛,感到體內的血液都如同被凍結一般,唯有近處的一點切溫熱的感受能夠讓他稍稍覺得好受些。
他知道給予他溫熱的是一個他很熟悉的人,熟悉到在自己如此虛弱的時刻他可以放心地信任。
他不由向那人靠去,雙手用力地將對方死死抓住,不願放開分毫,就好像這麼做,真的可以使自身的痛苦有所好轉。
不知過了多久,天暗下來,大雨也轉作淅瀝的小雨。
姒弄月不覺那麼冷了,才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發覺自己目前的姿勢很詭異,人雖還跪著,卻整個人都倚在麵前的男人身上。
“主子。”男人依舊低沉平穩的聲音響起,在寂靜的夜裏竟像是有些溫和的意味。
“吟風,你還在。”姒弄月輕歎。
吟風自然不會走,這個人平素雖然聽話,但隻消是他認準了的事,便會堅持到底。
姒弄月不明白對方為何寧願違背命令也要陪著自己,但此刻他並不為吟風這次的舉動而感到動怒。
他抬手摸了摸吟風棱角分明的臉,有些涼——任誰在雨裏待了幾個人時辰也不會熱得起來。但是吟風與他身體相貼的地方卻有暖熱的溫度傳遞而來,姒弄月知道……那是吟風動用了內力在為他驅寒。
吟風隔了一會兒,慢慢回道:“屬下在。”
他跪的時間也不短,加上要費了內力為姒弄月驅寒,身體損耗不小,因此直到方才姒弄月觸碰到他,他才慢了許久回應。
姒弄月看著吟風緩緩開合的唇瓣,眸光一暗,人已經遵從本能,朝那薄唇上印去。
吟風不料姒弄月會有這舉動,自是無法躲開。
唇與唇之間切實親密地相貼著,吟風那兩瓣唇是涼的,還因為淋了雨而濕潤著,有種格外的柔軟感觸。
吻,一觸即分。
姒弄月忍不住去看吟風的表情,這人垂著眼眸,發絲因著濕透而黏在他的臉頰上,使他原本剛強隱忍的神色中多出些不同以往的柔和順從來。
“這是……主仆情深?”不遠處,一句故作訝然的疑問聲打破了寧靜,隻要仔細聽去不難聽出這話裏分明帶了幾分笑意。
姒弄月不滿地抬眼看去,隻見黑夜中緩緩地現出一人。
那人白衣黑發,負手而立,卻沒有執傘,好似一點也不在意雨水打濕了他一塵不染的衣袍。
這不是他那門主父親姒暮深卻又是誰?
姒暮深一步一步慢慢踱到跪著的兩人跟前。
無視了姒弄月不滿的視線,他的目光落定在姒弄月身邊的男人身上。
“你就是吟風?”
姒暮深的問話稱得上溫和,他的神色也明明無比悠然閑適,但被他隨便掃上一眼,卻叫人心生寒意,不自主地繃緊了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