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好事多磨(3 / 3)

沈嘉銘把我抱得緊緊的:“幸福本來就是屬於我們的,誰知道半路開了個小差,不過,現在幸福又回來了。”

我笑了笑:“原來,幸福會和我們開玩笑,當我們痛苦得無法自拔的時候,幸福就來眷顧我們了。”

沈嘉銘摸著我的頭發:“幸福是吝嗇鬼,經常和我們躲貓貓。”

我閉著眼睛,盡情享受著兩人世界。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是我沒有預料到的,我對美好的婚姻又開始向往起來了。

我天真地問:“嘉銘,我穿婚紗會好看嗎?”

沈嘉銘親了一下我的額頭:“我老婆穿婚紗肯定好看了,不然怎麼叫沈嘉銘的老婆呢?”

客廳,沈飛歌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突然,座機響了。沈飛歌順手操起話筒:“喂,你好,請問你是哪位?”

對方客氣地回道:“我是林福明,外科副主任。”

沈飛歌立即按動遙控器,將電視音量調低:“林主任啊,你好,你好。”

林福明繼續說:“沈醫生身體怎樣了?是不是好點了?”

沈飛歌連聲說:“謝謝林主任,嘉銘身體好多了,過兩天就可以去上班了,讓你費心了。”

林福明接著回道:“沈醫生不用急著來醫院上班,院部今天剛剛下了通知,叫他暫時在家休息,聽院部通知。”

沈飛歌本能地“啊”了一聲,心裏的預感成了事實:“林主任,你不要瞞著我,嘉銘是不是前兩天在手術台上出醫療事故了?院部準備處理他?”

司沁寧正在一邊剝橘子皮,聽到沈飛歌的聲音越來越不對頭,緊張地走了過來:“怎麼,嘉銘出事了?”

沈飛歌對司沁寧擺了擺手,繼續聽林福明的聲音:“是這樣的,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就要麵對,作為科室領導,我還是有責任和你們家屬說清事實真相的。”

沈飛歌對著話筒:“好、好,你請說。”

林福明一本正經地說:“情況是這樣的,那天沈醫生在手術台上暈倒後,手裏的手術刀滑落在病人的胸腔,雖然經過現場突擊補救,但病人還是意外死亡。病人家屬目前鬧得很厲害,那天晚上你們來醫院接沈醫生的時候,也看見警察在醫院戒嚴了。現在,院部做出對沈醫生停職檢查的決定,這是一起重大醫療事故,希望你們認真看待。”

沈飛歌越聽越不是滋味,反問一句:“停職檢查?”

林福明回道:“是的,所以,請你們轉告沈醫生,暫時不用來醫院上班了。”

沈飛歌“哦”了一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掛斷電話的。司沁寧站在一旁,重複問了一句:“你說,嘉銘要停職檢查?”

沈飛歌無力地點了點頭,一下子癱坐在沙發上:“這個消息暫時不要告訴嘉銘,讓他在家休息幾天,開開心心的,把一切都忘掉!”

司沁寧點了點頭:“這都是怎麼回事兒?轉眼間世界全變了?”

沈飛歌衝著司沁寧叫了一句:“不都是你幹的好事兒?”

司沁寧高聲叫了起來:“怎麼是我幹的好事兒?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關我屁事!”

沈飛歌哈哈大笑:“你作詩啊!出口成章啊?如果你在房產證上老老實實地寫上嘉銘的名字,會有今天嗎?你給兒子的壓力太大了!”

司沁寧“哼”了一聲:“我不是答應他,明天去房產局給他在房產證上加名了嗎?”

沈飛歌從來也沒有發這麼大的火:“現在加有什麼用?狗屁不通,晚了!”

兩個人在客廳,你一句我兩句,大動幹戈,就差拍桌子摔板凳了。奶奶推開房門,從小屋走了出來:“你們兩個人怎麼又幹上了?吵架能當飯吃嗎?”

司沁寧看也沒看奶奶:“你兒子整一個瘋狗,逮誰咬誰!”

奶奶朝前跨了一步:“什麼叫瘋狗啊?我兒子是瘋狗,你和他過了一輩子,不也是瘋狗嗎?”

司沁寧反駁道:“你兒子是瘋狗和我有什麼關係,人狗共居一室的,現在多了去了。”

沈飛歌終於忍不住了,憤怒的情緒爆發了:“司沁寧,你欺人太甚,你這是在和我媽說話嗎?什麼態度你?老子是瘋狗,不錯,你可以和我離婚,找人過日子去!老子忍了你一輩子了,現在不打算再忍了!”

客廳動靜很大,我抬起頭,看著沈嘉銘:“你爸你媽是不是在客廳幹起來了?”

沈嘉銘側耳仔細聽了聽:“好像是的,我出去看看。”

沈嘉銘起床後,打開屋門,我跟在後麵,兩個人一起走了出去。客廳裏,三個人劍拔弩張,氣氛很緊張。

司沁寧一臉霸氣,站在客廳叫嚷:“離就離,誰怕誰啊?”

沈嘉銘看著父母:“爸、媽,你們在吵什麼?”

沈飛歌“砰”的一聲,拍了一下桌子:“你有臉?兒媳婦都要進門了,還這麼霸道,老子真懶得理你!”

司沁寧繼續叫嚷,兩個人一個比一個聲音高:“兒媳婦進門怎麼了?嘉銘停職檢查好像是我的錯,他在手術台上出了事故,和我有什麼關係?”

沈嘉銘不懂地看著母親:“媽,怎麼回事?我被停職檢查了?”

沈飛歌垂頭喪氣地叫了一聲:“司沁寧,你這個大嘴巴!”

司沁寧看著沈嘉銘:“問你爸去。”

沈嘉銘失神地看著父親:“爸,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不對我說?”

沈飛歌歎了一口氣:“剛才林主任來電,說你那天在手術台上暈倒後,手術刀滑進病人胸腔了。”

沈嘉銘大驚失色:“手術刀失手我是有一點印象,難道病人死了?”

沈飛歌點了點頭:“病人死在手術台上了!”

沈嘉銘絕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反身回到自己的屋子裏。我跟進去,看著沈嘉銘無助的樣子,心裏很難過。

接著,奶奶也跟了進來:“你媽瘋了,不要聽她的鬼話,病人已經死了,就不要再想這事兒了。嘉銘,奶奶給你寫檢查,多大事兒啊?”

沈嘉銘的情緒很低落,我不知道怎麼勸說他才好。正在為難處,沈飛歌一把推開門,指著沈嘉銘說:“嘉銘,你聽著,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去上班了,在家放假,明天去給老子把房產證姓名加上,後天去領結婚證,等房子裝修完,先給老子結婚!你聽見沒有?”

沈嘉銘轉過身,看著沈飛歌:“爸,你們今天都怎麼了?讓我安靜一下好嗎?”

奶奶拉了沈飛歌一把:“走,出去,一起出去,讓嘉銘安靜一會兒。”

家裏終於安靜下來了,再也聽不到一個人的說話聲。沈嘉銘站在窗前,看著外麵,說了一聲:“怎麼會這樣?完了!”

我走過去,站在沈嘉銘身後:“沒有完,嘉銘,給自己一點信心。常在河邊走,沒有不濕腳的,明天我請假,去你們醫院了解一下情況,如果真的是醫療事故,就做好接受行政處罰的準備。人生的路很長,不能因為一個跟頭就把自己跌趴下來了。”

沈嘉銘情緒低落地說:“去了又有什麼用?知道得越多,對我的打擊越大!”

我走上前,從後麵輕輕抱住沈嘉銘的雙肩:“你現在需要放鬆自己,病人已經死了,不能複生。我們唯一需要做的是,看問題出在什麼地方,這樣以後才能更好地工作。”

沈嘉銘站著沒有動:“我覺得這次手術有點奇怪。”

我輕聲問:“什麼地方奇怪?”

沈嘉銘在回憶:“以前科裏做這樣難度高的大手術,都是每天安排一台,最多一天安排兩台,這次為什麼一下子在同一天裏安排了三台?”

我看著沈嘉銘的後腦:“嘉銘,你在單位有沒有結怨敵對的人?”

沈嘉銘搖了搖頭:“沒有啊,我在單位人緣還不錯,從來沒有得罪過什麼人。不過……”

我接著問:“不過什麼?”

沈嘉銘想了想:“最近科裏一直在談論提拔主任的事情,院部領導也找我談過話,意思是叫我不要放棄這次競爭的機會。林主任現在是副職,一直想轉正,不過,他的技術和人緣關係都沒有我好,會不會是他故意動了什麼手腳……”

我點了點頭:“有這個可能,林主任一定知道你是他的競爭對手,趁這個關鍵時刻,讓你一下子接受三台高難度手術,讓你體力不支,造成醫療事故,不戰自敗。”

沈嘉銘“嗯”了一聲:“如果是這樣的話,林主任也太損了。他可以公平競爭,況且這次我本來就準備放棄的。”

我安慰道:“嘉銘,不要想那麼多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就順其自然吧。聽叔叔的,先把一切東西都放下,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好嗎?”

沈嘉銘沉默了兩分鍾,接著說:“隻能這樣了。”

當天晚上,我很遲才離開沈嘉銘的家。沈嘉銘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就是被醫院開除。

如果沈嘉銘真的被醫院開除了,也不是什麼壞事。一來,沈嘉銘繼續留在醫院的話,這次事故隱患是他未來事業的一大障礙。二來,林福明老奸巨滑,勢必影響他的仕途發展。三來,新的醫患關係需要經過一個長期的過程才能重新樹立,這個才是最致命的因素。

無論如何,明天我要去一次院部,先摸清楚情況再說。晚上12點,我到家後,父母已經睡著了。

我徑直回到自己的屋子,床頭櫃上放著家裏的戶口簿,是老媽準備讓我領結婚證用的。我的心裏說不出什麼感覺,眼淚一直在眼睛裏打轉轉。

說實話,我現在一點心情也沒有,原來一直期待的結婚證和房產證加名,對我來說,味同嚼蠟。

我最關心的是沈嘉銘,如果他不幸福,我比誰都難過。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比自己所愛的人平安和順利更重要的呢?

戶口簿是什麼?是毛毛蟲,逗你玩的。房產證是什麼?大姨媽,惹一身腥氣。現在,我看什麼,什麼不順眼。

除了沈嘉銘,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能夠讓我開心的了。這個男人開始讓我揪心,讓我抓狂,讓我莫名其妙地擔心。

我躺在床上,呆呆地看著吊燈,想著三個月來身邊發生的一切事情。我天生是一個溫性的女孩子,不會記仇,不會記恨。

如果真的要說什麼的話,大家都沒有錯,隻是每個人所站的角度不同,出發點不同,但是,目的都是一樣的,都是為了嘉銘好,也為了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