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這樣平淡無奇地過去了,我們已無需囉裏吧嗦地細細描繪許可最後這一年的高中生活,無非就是學習加程諾。與男人不同,女人的愛往往隨著時間的過去加深,甚至因為程諾,許可也不覺得數學像從前那樣麵目可憎。高考前那天晚上,許可本來就不緊張,程諾又在微信上鼓勵了她幾句,許可心裏就笑開了花。等許媽媽進房間時,就看見許可抱著手機傻笑的模樣,許媽媽心中暗暗歎了口氣,卻也不想影響女兒考試的心情,隻好打起精神擠出笑容:“好了,要考試了這麼開心啊,看來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嘛。”

“能不開心嗎?要解放了呀。”不知道中國有多少學子懷著和許可同樣的心情麵對考試,不得不說許可是個心很大的人,高三枯燥無聊的生活已經讓她對學習無一點熱愛,隻想早早考完早早結束這一場曠日持久的戰役,沒有一點要考個多好的大學的意識。而程諾曾說過的那句“我在終點等你”也成為她迫不及待的重要理由。考試那三天,許可仿佛靈魂出竅,邊做題邊在心裏與自己對話:“古詩詞,全背得滾瓜爛熟,滿分!”“哇,這麼快就做完選擇題,程諾真該好好誇誇我。”“這麼簡單的壓軸大題,so easy,程諾再也不用擔心我的學習。”“閱讀全看懂了,棒棒噠。”……

許可在考試過程中意淫得起勁,考完試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自己仿佛個中央戲劇學院畢業的戲精,考個試還那麼多戲。等她考完試出來,按程諾的要求全班同學聚集在學校的空教室裏。許可坐在台下,聽著程諾細細叮囑同學們接下來要做的各項事宜和安全問題等,內心暗暗吐槽:真是娘炮兮兮,這時候還囉裏囉嗦個沒完。大概是高考前同學們已經哭過一場的緣故,這一場大家倒是克製許多,除了幾個女生又抽抽搭搭之外,大多數同學也沒有掉眼淚,反而收拾書包,淡定地和程諾揮手告別,雖然一個接一個不斷,似乎每個人不和程諾親自說再見就不願意走。本來的保留節目畢業撕書狂歡也因為學校的禁令不了了之,學生們竟是一個個安安靜靜地走向迎接自己的父母,與這座度過了三年的校園告別。即便日後再次回來,心境也是大不相同。

許可一個人磨磨蹭蹭拖到了最後,慢慢走到程諾麵前:“程老師,謝謝你三年來的栽培。”似乎完全控製不了臉上的肌肉,泄露一臉戲謔。

“你呀,”程諾滿臉無奈地揉了揉她的頭發,“你父母是不是在門口等你?”

“嗯,所以我得走了,不然他們該找來了。”

“去吧,許可,你今晚是不是要和同學去聚餐?”

“不啊,我們約的後天,這兩天收拾房間賣賣破爛賺點錢。”

“這樣啊,那,許可,今天晚上有空嗎?”

“有,程老師你要幹嘛?”

“可以請你吃飯嗎?慶祝考完試。”

“可以,程老師。”許可故意把那三個字的稱呼咬的很重。

“小丫頭,”程諾又把才拿下來的手放到她軟軟的略發黃的頭發上:“下次可以叫我程諾。”

“可以當著全班同學的麵叫嗎?”

“隨你吧。”程諾明知這樣影響不好,卻也打算隨小姑娘去,果然看到許可月牙般的眼睛閃動著掩都掩不住的喜悅的光。

許可當然不會這麼做,光看她常常腹誹就知道這是個滿腦子主意卻又慫到不行的小丫頭。隻是程諾的這一默許讓她覺得踏實到不行。

許可或許是最後一個走出校園的考生,許媽媽許爸爸等在車裏,小心翼翼地問:“考的還行吧。”

“媽媽。”許可嘴角向下一垮,撲到後座許媽媽的腿上。

許媽媽心裏咯噔一下,怪不得出來這麼晚。

“哦好了好了,媽媽的乖寶寶,乖,哦,沒事沒事,成績還沒出來呢,出來了也沒事,考差就考差,分數不重要。去哪裏上大學不是上大學啊,一樣的一樣的。”說著說著感覺不對,許可這隻有幹嚎啊,而許爸爸早在駕駛座上擠眉弄眼。原來許可趴在許媽媽腿上嚎得厲害,臉卻對著轉過頭來的許爸爸搞怪。許媽媽一把推開許可,果然看到許可憋著笑:“你們兩個,老的小的,沒一個好東西,心髒病被你們嚇出來。”

“嘿嘿。”許可賠著笑,大喊著:“解放嘍。”許爸爸發動了汽車,一把年紀也學著年輕男孩樣怪叫了一聲:“喔~我們寶貝女兒畢業嘍。”

許媽媽翻了個白眼,看著許可一臉興奮的樣子,知道她考的應該不錯,也懶得同這父女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