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南領了藥,又細心找醫生記下用量和注意事項,仔細確認寫清楚了,這才帶著宿飛回家。
這個世界上,每時每刻都有新鮮事發生。今天這個明星公布戀情,明天誰吸毒被抓,後天哪位高官落馬……人們的新鮮感維持不了多久,馬上被其他事情所取代。
不過七八個月的光景,當初那場圍繞宿飛轟轟烈烈的所謂揭露、討伐乃至最後的愧疚與道歉,都像一場六月的雷陣雨,水幹了就跟沒發生過一樣了。
半年後的某一天晚上宿飛突然對辰南說想去旅行的時候,辰南並沒有覺得很奇怪,其實他也早做了打算,想抽時間和宿飛出去逛逛散散心。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宿飛走在街上也不會再有人對他圍追截堵,但他仍然看得出來宿飛不太喜歡出門,甚至有些逃避和他人交流。
“散散心也好,去遠一點嗎?我下個星期可以排假出來,巴黎?倫敦?還是馬爾代夫?”辰南詢問。
宿飛搖搖頭:“我想先回H省看看,我爸是C市人,我想去嚐嚐那個城市的味道。然後轉去D市,聽說那裏的美食特別多。接下來去哪兒還沒想好,到時候再說。我想走出去體會各地區食物的不同特色,想做出讓人味蕾驚豔的食物,‘一家餐館’還沒開起來呢,我先出去多偷點師。”
辰南猶豫了,宿飛現在還需要按時吃藥,定期做心理谘詢和檢測。如果按照他的想法,那肯定不是十天半個月可以完成的。
不過如果他把公司的事情暫時交給辰北,做一年半載的甩手掌櫃陪著一起去的話,到也不是不行。
正想著,宿飛緊接著說出的話打破了他的主意:“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辰南皺眉,他翻身正對著宿飛,頗有些不開心:“什麼?”
宿飛自知理虧,他伸長脖子在辰南嘴角落下一個吻:“我知道你最近在談一個並購案,抽不開身,不用擔心,我可以照顧好自己。”
“辰北做了這麼多年的甩手掌櫃,總要為集團付出點貢獻的,再不濟我可以遠程工作,現在網絡十分發達。”辰南仍然不同意。
“辰南,有些事情你越幫我,我越無法突破,我至今外出仍有心理陰影,我不想讓我對你的依賴變成阻礙。”宿飛正色道。
辰南有些許鬆動,宿飛抓住機會表明態度:“我保證按時吃藥,每晚都和你視頻,定時發送位置,彙報情況。至於心理谘詢,醫生說可以視頻童話進行。”
“你早就計劃好了,還來問我意見做什麼?”辰南知道他說的對,可見他準備如此充分,又十分不悅。
“如果想你想到忍不住了,我就立刻飛回來看你好不好?”宿飛抱住辰南,撒嬌道:“我覺得我搞不好剛到C市就會忍不住飛回來的。”
辰南聽到這話才終於笑起來:“光甜言蜜語可不頂用。”
宿飛還是按照計劃出行了,如辰南所想,他口中的“到C市就飛回來”果然隻是迷惑人的糖衣炮彈。
臭小子逛完了C市緊接著又去了D市,後來一路向南,毫無飛回來的想法。倒不是不想念,隻是探尋美食的樂趣確實讓他忍不住樂不思蜀。
他重新開通了一個微博,名字叫:流浪的美食雷達,記錄自己一路上遇到的奇聞異事或者美食故事等等,竟也很快有了一批相同愛好的關注者。
陌生的身份讓他更加自由,甚至比以前更加活躍地和粉絲互動,有時候比和辰南聊天的時間還多一些。
辰南忍受著越來越低的存在感,終於爆發前來抓人,定位找到他的時候,宿飛正蹲在雙廊小漁村的破爛巷子裏和賣泡菜鳳爪的奶奶閑聊,看見辰南風塵仆仆的走過來,他抄起買的一袋鳳爪朝他晃:“劉奶奶正教我怎麼做才能保持鳳爪Q彈,泡菜鮮脆呢!回家後我給你做,真的很好吃!”
辰南看著黑瘦了一圈兒的男人,恨不得立刻把人扛回去好吃好喝的養回來,可惜看到宿飛一雙澄澈黑亮的眼睛和他朝氣活力的臉,又不得不強行壓下心頭的想法。
兩人就地蹲在路邊啃完了一袋子雞爪,宿飛起身走到路邊一台奶牛花紋的小電瓶旁邊,拍拍座椅衝辰南揚起下巴:“走,帶你兜風去。”
洱海的風嘩啦啦吹在臉上,宿飛指著盤旋在湖麵上空的海鳥叫辰南看,湖邊的沼澤地裏小毛驢在吃草,農人架著老黃牛車叮鈴鈴的迎麵走來……
“這裏有好幾個村子,挖色鎮有個延伸進湖裏的碼頭,走進去可以逗海鳥。喜洲有一家農家飯店的菜特別好吃,看到路邊曬了滿地的銀色小魚嗎?可以用來煎蛋吃,還有……”宿飛絮絮叨叨地和辰南訴說著近日的所見所聞,雀躍的神情和活力像初生的太陽一樣感染著辰南。
新修的沿湖公路平坦寬闊,蜿蜒的遠方有嫋嫋炊煙升起的村莊和漁村。
生活就像這一條路,雖然中途有曲折,卻始終通向幸福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