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說你在院子裏上上下下瞎忙些什麼呢……”
他轉回頭,停下腳步:“你說誰呢,上上下下?我頂怕聽到的就是這句話了,在我們這些人中間,就數他一個人是醫生。”我離開他正在走著的草坪,獨自跑到她身邊,對她說:“我知道你同這人生活在一起,實在有點委屈,除了侍候這位爺,對你來說,還能有什麼其它好事兒,”
“你們就是這樣,一個剛走,一個又來,人影老在我跟前晃悠,他除了院裏的工作能幹好,其它方麵什麼都不行,”
我輕輕拉了她一把,沒說話,“你跟誰打趣呢,你看上哪家女人,隻管去追好了。”“不用瞞你?”我不動聲色,
“無所謂。”
“我知道你永遠是這態度。”我還拉著她沒放手,肘部已經觸到了她的左前胸,
“別這樣狠命觸我。”
“那你要我怎樣觸你。”
湖裏有隻船斷了纜繩,順著風,船正往對岸漂去,對岸有一群人好像專門在等這船漂過去,以前也碰到過有人在下風口等船漂過去擺渡的事,這些人多半是當地居民,他們等斷了繩索的船漂到自己那兒,便可以坐上船,或是將船劃過湖麵,溜進公園,或是僅僅劃著小船在湖麵上兜風,順便在水裏撈幾根水草玩玩。
“這水不見得有多深,”她說,“況且在公園邊挖出這麼一個湖子來,勞力費時,不會給公園增添多少美色的。”沉靜了一會兒,她仰起頭看著我,“這湖不寬的,你看對麵湖岸上的居民住房,從我們這兒望過去,房子的體形大小依舊是那樣。”“你腦子中的熱能都集中在了哪兒?”她用手指戳著我腦袋問。我緊閉雙眼,與她比試了一番大腦力量,之後把她帶到一座結構寬鬆的木橋跟前,我自己先走上湖壩,“按實際情況講,還是為了你好,”我跨過柵欄對她說,“我從沒感到事情會是這樣,你看這兒,潮氣熏天,潮氣有多重,”我這人根本不會因為自己做了虧心事而內心就感到了愧疚,我比幾秒鍾前態度好像更要堅決,“我說那天……對於生活,我不喜歡過於嚴肅,我是說……有的時候準備期應該盡量被縮短,或者根本不做什麼準備,”
“問題還不在這兒,”我說。
“你可以去聯想,究竟有沒有,可能不可能,”我說。
“像每天都要在學生麵前擦掉黑板上字的老師一樣,”我說,“把大量粉筆字抹掉,”
“擦掉了,再讓學生回憶那些已被消滅了的句子所表達的是什麼意思,”我說,“結果弄得教室裏到處都是粉筆灰,”
“這一層,”我說,
“你似乎從未想到過,未曾深入思考,”我說。
“雖說像你這樣做事,最後的壞結局總難避免,可是你要明白,”我說。
“你周圍的一切都已經陷在可捏可塑、令人討厭的橡皮泥裏麵了,本來這些泥巴是隻為你一人提供的,現在你對此無須有什麼反感,你要勇敢麵對才是,”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