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商的擊鞠原是胡人的玩意,柳承誌對胡一役大戰告捷,擄了右賢王的公卿貴戚與樂人百匠回朝,於是也便把胡人的宮廷遊戲帶到了後商。皇帝算不上政事勤勉的好皇帝,於樂舞百戲卻極是精通。擊鞠之技經過皇帝的一番推廣,也便正式成為了後商一朝最為盛大的宮廷活動。
擊鞠比賽的規則其實十分簡單,對陣雙方身後木板牆下部開著一尺大小的小洞,洞後結有網囊,隻要將球擊入對方的球門便算是勝了。
隨著徐長海一句尖利悠長的“開賽”,按兵不動的少年們便緊催戰馬,在場內奔馳起來。第一場比賽的對陣雙方都是宮內的擊鞠高手,他們端坐於高頭大馬之上,手持頂端形如弦月的木質球棍,顯得英姿颯爽、氣宇軒昂。球衣是輕薄方便的胡衣,隻以顏色區分敵友。青紫二色的服裝本是貴人的色彩,如今在場上交錯穿梭,無意間便流露出幾分宮廷貴氣。皇帝看在眼裏,臉上已顯出幾分笑意。
少年們奮力地在場中穿梭、奔馳、小小的白球四下飛舞,一瞬飛在空中,下一瞬卻已到了球棒之間,眾人的目光跟隨著白球起起伏伏,好武之人難免技癢。擊球手本是少年英武的禦林軍,手中的長棍揮擊之間已也似帶著幾許劍氣,與他們長身玉立的身形交相輝映,場邊觀戰的年輕女孩臉上微紅,竟已不自覺地芳心暗許了。
燕王李正煬紙扇輕揮,仿佛不經意地誦道“玉勒千金馬,雕文七寶球。鞚飛驚電掣,伏奮覺星流。”
李正煒一回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是乍見獵物般的精光:“好一個‘鞚飛驚電掣’,皇兄果然文采不凡。我倒瞧著這‘連騎擊鞠壤,巧捷惟萬端’的姿態頗有當年霍嫖姚流星白羽的風采。”
“咣”地一聲,擂鼓響起,比賽還剩下短短一炷香的時間。身著綠色球衣的少年忽然一躍而起,催動胯下的戰馬,幾下遊走,已經到了對方的球門之前。隊友深知他的用意,一記大力抽射,白色小球越空而起,越過敵方隊員的頭頂,直衝綠衣少年而去。少年清嘯一聲,便已站到了馬背之上,長棍出手,球進了。
安坐於寶座之上的皇帝再也按捺不住,他鼓著掌站了起來大叫道:“好球好球!”
擂鼓三響,比賽結束。安坐馬上的少年紛紛拜倒。
皇帝雙手高抬:“眾卿平身!”一邊緊緊盯著綠衣少年,說道:“座下少年是何人?”
綠衣少年一個抱拳,朗聲答道:“在下忻毅!”
柳長寧心中重重一擊,眼光已經聚在綠衣少年的身上,自古英雄出少年,誰又知道,數年之後這個一戰成名的禦林軍竟會成為威震韃靼的撫遠將軍?!
皇帝略一沉吟,複又開口:“從今天起,著封忻毅為禦林飛騎樞密使,掌管飛騎一部三千軍士。徐長海,取朕的赤金戴月甲來。”
忻毅心念微動,這樣重的賞賜不知究竟何意?臉上卻是正容:“微臣領旨謝恩。”
忻毅退下,皇帝用昏黃無神的眼睛看了一下場中:“下一場,該是朕的孩子們上了吧?”
李正煒起身行禮:“兒臣願與各位兄弟互為同袍。”
皇帝看著李正煒,似是若有所思,過了半晌才開口道:“太子、燕王、楚王、吳王、齊王、趙王便一同出戰吧。”
正在此時,沉默良久的李玲瓏卻突然開口:“父皇,皇兄們自成一隊,何人敢真刀真槍地與他們交手,到時候比賽定是一邊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