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雲繞月三千裏,來紫東風萬賓集。”

“真妙!真妙!”羅冬勤大聲讚歎,“特別是這‘紫氣東來’你把他老公的名字用過來,變成‘來紫東風’,‘紫’在我們這兒與‘子’同音,寄托了多子多福的意思,不知我猜對了嗎?”鄭其揚說,“對了一半,同是客廳,選用‘紫氣東來”這四個吉祥字套用在陶飛來的名字上,而更多的意思是紫氣東來笑迎賓朋好友,我是小文痞隻能借用人家的了。說罷,在宣紙上寫了三樓“來蘭庭”三個橫聯大字,當即落筆寫下:

來峰天口福人地,

蘭開雙陽吉祥天。

“這對絕了絕了!”羅冬勤驚乍起來,“你怎麼能想到肖春蘭新建的樓房正對著天口峰——天口鐵礦,並且把天口峰結合到她的三樓‘來蘭庭’呢?,說句實話,此聯叫我想三天也想不出這種地形與樓址結合得這麼巧妙的句子;而這‘蘭豔雙陽吉祥天’和前聯配對一起,真是珠聯璧合。我把這楹聯拿給肖春蘭,再向她解釋裏麵的妙義,她不請我喝劍南春,吃燉山羊,我都不會放過她!”

“別說得那麼好。都是文字遊戲!你別把這種雕蟲小技太當一回事。”鄭其揚搖著手說。

說實話,這幾年在桃陽鎮來求取鄭其揚寫這種楹聯不下百人。這些人有富商,有當了一官半職的幹部,也有村裏的鄉野農夫。他們都是慕名上鎮政府來找他擬寫的。鄭其揚對這些求字的來者不拒,更不收人家給他的“潤筆費”。他認為,來求字本身就是看得起他,能把自己的字鐫刻在各村鄉裏,無形中已是對他書字的褒揚。早年年輕時,自己習字的初衷,是想過將來在書法界上有一番作為或建樹。雖說不上留名傳世,但想過當一名書法家的理想還是有的。後來果真在省、市、縣得過一些書法獎項,然而,生活與命運卻把他安排到現在這樣一種境地,這種為“五鬥米折腰”的不入流的小官吏境地!自己沒在書法界上獲得什麼真正的成就,卻把自己窮極半生的書字,鐫刻在鄉野僻壤,而且還是用鎏金來裝潢打造,說俗氣那是俗到底了。但反過來說,卻又是把自己的書法字實用於民,或許有的還能流傳於民間,這也許是對自己失意和失望的一種慰藉吧!而這些來求字的人,對他不收人家一分錢這一點還是頗有美譽,並在鄉間廣為流傳。

鄭其揚讓四幅楹聯字跡幹了之後,才把它們軸卷起來。想到不久這些字幅將鐫刻在肖春蘭的新建大樓門庭上,鄭其揚還是有些自慰和滿足的。

羅冬勤見鄭其揚把四幅楹聯軸卷好,又說道:“老鄭,前些日子,凸眼輝在我家說過的那個關於為礦主暗中少報礦產量少交稅的事,今天我要來時凸眼輝還特意叫我順便問問你辦得怎麼樣?因為最遲在六月一號稅務所就要開始收這筆稅費了。”

“你是說造一份假賬,忽悠稅務所的事。”鄭其揚說,“這事,我考慮再三,認為不太妥當。要是我能幫朋友的忙,自己又能得一些好處,我哪能不幹?可這關係到國家礦產稅收,是大事。我確實幫不上忙,所以,我至今都沒去造賬。昨天,我在火車站貨運場也碰到凸眼輝。他雖然沒提起這事,但從凸眼輝對我一臉的不高興和言詞中帶著尖刻的語氣,我知道他心裏帶有怨氣。但沒辦法,我隻能讓他怨恨我。你把聯字拿給他時,順便向他說明我的意思,他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你告訴他,這事我堅決不幹。”

“這可是一筆很大的額外收入呀。”羅冬勤有些惋惜地勸慰鄭其揚說。

“這道理我懂。這世上有些錢吃得,但有些錢財是吃不得的。”鄭其揚對著好友一副無可奈何。

羅冬勤也不好再勸說什麼,他接過那四副字書,說道:“我們很長時間不在一起喝酒了,今晚是不是上街去喝兩杯?”鄭其揚想到等會兒自己還要去雙陽村會肖曼鳳,就婉言推托掉了。

羅冬勤和他握手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