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那段刻骨銘心的回憶,羅冬勤的思緒又回到了喜宴上來。

這時,上桌的是一盆紅燒肉,一盆薯子燉排骨,也不知筵席已上多少道菜了。按照本地筵席上菜風俗,隻要紅燒肉和薯子燉排骨這兩道菜同時上桌,筵席就臨近尾聲了。山鄉的筵席在菜譜裏是找不到的。就像桌上這道紅燒肉,桃陽本地是不用醬油來燒成醬紅色的,而燒成鮮紅的大紅色,紅燒的佐料是選用本地農家自產的紅酒糟來幹燒。這裏,每到冬末,家家都會自釀紅酒,釀完紅酒就會剩下紅酒槽。村人會把紅酒糟留下,長年來燒煮食物。席上的紅燒肉就是用這種紅酒糟紅燒而成,其顏色就跟紅酒糟一樣的鮮紅色。大塊大塊的前腿豬肉,看來油膩,但因是紅酒糟燒製,那兼有紅酒醇香的味道,吃起來就肥而不膩,美味非凡。而那道薯子是桃陽的土話,薯子就是淮山,不過是一種本地才有的小淮山。其薯長如竹根,細小,但骨質特硬,下鍋不易燒爛,用來燉排骨,薯子肉質爛了,排骨也爛了,其湯色卻變成純白色的。

鄭其揚在桃陽鎮十多年,出席過不少的農家喜宴,每吃到紅燒肉和燉排骨清湯同時上席,都會眼前一亮,你想,夾一塊紅得耀目的紅燒肉在口裏一嚼,再舀一勺的薯子清湯喝進口去,那個美味啊,是酒香、肉香,薯子香相融一起衝抵味蕾,滿口留香,確實是一種美的享受。

讓鄭其揚同時感到另一種美的享受的是:上菜的另一位女子。每當這女子來新上一道菜,鄭其揚的眼光就會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

該女子穿一件乳黃色的女式西服,但很短。雖在春初,林村還略顯寒冷,但她那很短的女式西服隻蓋到小肚部分,能看見她小肚部分隻穿一件很薄的絲製羊毛衫。這樣,她本就窈窕的身材就顯得更加的苗條、束腰了。那束腰束得令人會聯想到飛翔中的春燕和采蜜的蜜蜂。她的眼睛很亮,是丹鳳眼,眸白珠黑,眉清目秀,鼻孔隆直,鼻尖微微翹起,有些俏皮,雙唇櫻紅,臉型橢圓,頭發烏亮,有種玉琢天成的美。尤其是每逢她來上菜,鄭其揚被她這種美色所吸引看著他時,她都會用眉角往他的目光輕輕一掃,像秋波掃過水麵,卻有一種攝人心魄的力量。在她那盈盈秋水輕波掠過時還夾帶著一種不易被人察覺的恬羞,還兼有一絲的憂怨。但正是這種恬羞和憂怨,愈發顯示出她那與眾不同的美,因而也就格外的迷人了。

有幾次,鄭其揚的目光與她的目光對接時,她急驟地觸了一下便躲開了,繼續上她的菜,繼續下她的空菜碟。連續幾次這樣的上菜下菜,鄭其揚已被她那輕巧、靈動、淒豔的美和天然的美所吸引了。一直到她上湯圓這道喜宴辭客的食肴,鄭其揚忍不住就向坐在身旁的羅冬勤問道:“上我們這桌菜的司儀女人,你認識她嗎?”羅冬勤隨口答道:“哦,她是今晚新娘的姐姐,她叫肖曼鳳。”

“喲,原來是這樣啊!”鄭其揚感到有些怪不好意思的意外。雖然對麵桌上不時在招呼客人,身穿紅上衣的新娘也很漂亮,鳳姿綽約,但比起新娘這個姐姐卻略顯遜色,隻是新娘更顯年輕一些而已罷了。

羅冬勤根本沒注意到同伴是被新娘姐姐肖曼鳳所吸引,又對著在他對麵下桌一席全是如花似玉的少女專席的宴客,指著一位背對著他們的少女對鄭其揚介紹說:“那個穿著亮閃閃衣服的女孩是新娘的妹妹,她叫肖曼寧——”

鄭其揚轉眼看了過去,那個叫肖曼寧的臉背著,鄭其揚隻能看到她的背麵,天啊!那腰也是蜂腰,細得像是一條春柳,仿佛要斷掉一般,在那群如花似玉,唧唧喳喳的少女堆裏,她是最鮮豔奪目的。鄭其揚不禁讚歎:肖家三姐妹那修長苗條的腰真是一個模子倒出來的。都說肖山是美人窩,果然名不虛傳!而她們三姐妹又是美人窩孵出來最靚麗的三隻青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