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端坐的一言道人聞聲便身體微微一振,卻沒有回頭詢問,不過一隻手卻若無其事地摸上了身旁的銅製獸頭,也不曉得在哪個地方輕輕一按,車子向前又行了幾步的距離,緩緩停住。

在場諸人不動聲色,暗自觀測周圍狀況,此時車停道路當間,兩旁芳草淒淒,前頭不遠處是茂密的樹林仿佛如砌成的圍牆,拱衛著道路通向遠方,再過去影影綽綽好象是一座大山橫貫而過。

“就是這條路啊。”一言道人密語傳音,“來來回回都走了多次了,還能有錯,翻過前頭這座山不就是五行宗的山門了麼。”

此時,自離開劍玄門地界,風餐露宿已是過了五六天了。那日一言道人回了敕命,又接到掌教指示,護送裝載著神聖木乃伊的棺木前往五行宗,與其同行的還是熟悉的那群人,五行宗的接引人五喜道人,穿越時空的送貨員奧迪那瑞等人,此外就是打雜童子兩個,清風和明月。為了方便行動,宗門還特地調撥了一輛青銅獸輿供他們使用。這銅製車輛甚是奇特,前部分鑄造成牛首的形象,後頭便是標準的大車車架,底下兩輻相同材質的車輪支撐著整個車輿,違反著世間的常理居然能夠穩穩立住。這青銅獸輿是修真門派祭煉的,專門用於載人運物的運輸法寶,速度雖然不算太快,但承載量甚大,裝一具棺木真是勝任有餘。一行九人樂得圖一輕鬆,俱都盤坐於車載之上。乘坐這銅車輿還具有一項好處,原來車身內側布置著一坐小型法陣,能調動天地靈氣製造出一道薄薄的無形屏障,也許抵擋不住敵人犀利的攻擊,但是遮風擋雨還是輕易能夠做到的,所以雖然是出行在外,這九人卻好象坐在屋子裏一樣適意,避免了風霜雪雨之苦。

連連在野外露宿幾宿,作為地主的兩道人算算離目的地也差不了多少路程了,眾冒險者終於稍稍放鬆了一直緊繃的心弦,漫長的旅途終於要結束了,背井離鄉的經曆令他們催生出對家鄉濃濃的眷戀之意,恨不得立馬事了,回到那溫暖的床上舒舒服服地躺上一輩子。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就在這節骨眼突然發生了狀況。

麵對一言的詢問,五喜道人並沒立刻作答,清冷的目光掃視著車輿周圍,未曾顯露任何顏色,就好象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但誰也不知,其實他手裏已是捏著的數道紙符無風自燃,化作灰燼慢慢飄散在風中。

“我已灑了數道咒符,並沒有發現任何異狀。”五喜道人波瀾不驚的臉孔轉向他的同行,“不過道兄,你難道不覺得奇怪麼,已是接近了本派山門,但這一路行來除了我們幾個,卻沒有再見到其他的人,這就是我覺得匪夷所思的原由。”

“安全要緊,小心為上。我們先退出險境,回頭再慢慢計較。”劍玄門人瞬間就作出了全盤計算,“還請眾位注意警戒,五喜師兄,傳訊符應該帶著吧,如果見機不妙就放出去,招師門來援。就算是虛驚一場也比涉險好,到時候如果師尊他們怪罪下來,我負責解釋。”

“這個我省得,早先下山時師尊就授了一道烈凰遁空符於我,這符一出瞬息千裏,任誰也是阻攔不住。而且師門即在眼前,頃刻便有援軍來到。”五喜道人手掌一翻,露出一方青色玉石,那玉石中隱約顯現一隻展翅欲飛的禽鳥。

一言道人微微頜首,鳳凰是四靈獸之一,速度堪稱宇內第一,這符咒以其為名自然也是以迅捷見長,看來也沒有人能夠追趕得上。何況五行宗山門近在咫尺,泱泱大派高手無數,倒是無需太過於擔心。他解下長劍,劍尖衝著後方,又從懷裏摸出個皮袋子,道:“各位,現下我就反轉車輿後退。若是遇敵阻攔,由我以飛劍開路,諸位隻要護住車身即可。”

“師兄,你居然能夠禦使飛劍了麼?”五喜麵露喜色,以元神操使飛劍是劍玄弟子實力進境的分水嶺,自此之後劍支脫離了肉身所限,更加彰顯威能,至於修行者本人也是脫胎換骨一樣,離進入下一境界也是時日無多。不過前幾日這家夥對禦使飛劍的領悟還是生澀冷僻,怎麼就突然間開竅了呢?

“不錯,但這也不是真本事,臨下山前師尊特意以灌頂之術強行提升了我的修為。但師尊曾經言道,雖然實力突飛猛進,終究還是借助了外力,不可持久,最多也就能維持這幾個時日,回山還是需要繼續磨練才是。”一言說道,手卻是不停,解開皮囊的封口,倒出許多晶瑩剔透的小晶塊。

這些是修真門派精練的靈石,是通過道法將天地間的靈氣能量濃縮儲存的容器,也是那青銅獸輿的動力。本來隻要一粒就足以維持每日所需,而此時一言道人卻打算將其盡數投入車輿的動力爐內,如此行事固然能夠獲得爆發性的速度,但事後這運輸道具卻不得不重新整修祭煉才是,蓋因其多半已經被能量暴動摧殘得如殘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