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陵基坐不住了,帶上一幫人跑來方正街,煞有介事地視察布置了一番,還把一名親信派來充任保安團駐方正街連的連長。
次日,那位連長正擁被做夢,香甜地睡著回籠覺,突然,“轟隆”一聲,一顆手榴彈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扔進窗戶,爆炸聲響過,那位連長灰飛煙滅,屍骨全無。
徐遠舉、王陵基明白,這是“多寶道人”劉文輝在和他們鬥法。但苦於無證據,劉文輝又是封疆大吏,隻得咽下這枚苦果,暗暗找茬尋機報複。
劉文輝的衛士連長正是在這種背景下被軍統蓄意抓走的。
再說鄧錫侯自那夜從劉公館回去後,司機捂著火辣辣的臉向他訴說了挨打的委曲,他怒不可竭。
“自乾,說句不該說的話,打狗還得看主人,龜兒子徐遠舉這個狗特務打了我的司機,如此膽大妄為,豈有此理!”
“晉康兄,你有所不知,我的衛士連長都被他們抓走下。”
“喲!真是欺人太甚。”
“莫怕。孫悟空逃不過如來佛的掌心。晉康兄,你等著看好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想與我劉文輝鬥法,徐遠舉王陵基還嫩了點。”
“那是不是叫張嶽軍打個招呼,放人,賠禮道歉。”鄧錫侯在電話的那一端惴惴不安地問道。
“何必去搬他那尊菩薩。”劉文輝輕鬆接口道:“勞師動眾,我們自己把事情鬧大,正好到老蔣那裏去討說法。”
此時,蔣介石、張群正呆在成都,準備與劉文輝等共商四川的防務大計。
劉文輝果然把事鬧大了。
第三天晚上,周管事派人探聽到,衛士連長被關押在北郊不遠的王陵基保安團的一個連隊裏。
入夜,寒風習習,夜幕低垂。周管事帶著20多名荷槍實彈的衛士,還有他手下的幾十名袍哥大爺,提著刀棍、長槍,神不知鬼不覺地闖進了保安團連部。
衛士連長被關在該連的禁閉室裏,打得皮開肉綻,奄奄一息。
周管事帶人衝進連部後,首先抓住了正在麻將桌上專心砌牌的保安連連長,然後用刀抵住其胸,嚴詞逼問衛士連長關押的地方。那連長戰戰兢兢地被他們挾持著,俯首就範,讓人打開禁閉室,衛士連長這才被周管事等人架著救了出去。
保安連長待他們走過後,回頭一看,整個連隊被砸得稀巴爛,電話線被剪斷,手下的兵了大都表情漠然,根本未做什麼反抗和準備。
王陵基得到情況後,氣得暴跳如雷,他找來徐遠舉,密謀一番,決定到蔣介石那裏去告劉文輝的“禦狀”。
(八)
蔣介石麵對禦狀卻不置可否。這大大出乎王陵基、徐遠舉二人的意外。
“總裁!”徐遠舉站起身,畏畏縮縮說道:“據遠舉偵知,劉文輝確有異誌。”
蔣介石將眼皮抬了抬,複又垂下,伸手將一杯晶瑩剔透的水送到唇邊,輕輕呷了口,臉上毫無表情。
徐遠舉碩大的鷹勾鼻子過分突兀於前,以期待的眼神望著他,期於著某種鼓勵以便將話題張展開來。
偏偏蔣介石一臉老僧坐定的隱忍之情,靜若止水,不作任何表態。場麵頓時顯得有些尷尬。
陸軍上將,國民黨四川省主席王陵基坐不住了,他望著顯得笨拙的徐遠舉,皺了皺眉,然後扶扶眼鏡,挪著肥胖的身軀凝重地說道:“總裁!卑職以為徐站長反映的情況確乎重要。”
“方舟兄。”蔣介石掏出白手絹輕輕拭了拭嘴角,這才開口道:“你們有什麼證據。”
受此鼓勵,王陵基精神為之一振,臉上的神情顯得更加凝重了,他傲岸地瞥了一眼尷尬一旁的徐遠舉,大聲說道:“在劉文輝24軍大本營雅安,有一個中共地下電台活動了很長時間,係共黨與之聯係的主要渠道。”
“這事嘛,雨農生前曾與我提及過。”蔣介石一臉平靜地望著他,“隻是……沒什麼確實證據。”
雨農是原軍統頭子戴笠的字,原本為蔣介石倚重的特工頭子,生前身後惡名昭著。君以此始,必以此終。1946年,戴笠乘飛機由北平飛回南京,擬與他人爭奪警察總署署長一職。由於軍統北平站站長馬漢三與之交惡,在機上置於炸彈。當飛機冒雨飛至南京戴山時,機毀人亡。一個終生從事綁架、暗殺,策反,耍盡卑劣手段的人最終在其慣用的手段中死於非命,真是絕妙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