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洛,少管閑事,走吧。”另一個冷峻的聲音響起。
塞萬艱難的用幾乎不能離開牆壁的手從背包中抽出了一卷剛剛換來的手紙,舉著手紙說:“救救他,我可以給你報酬。”
作為西方蠻力最大的民族,從區區一隻蜃的手中拉開一個100斤都不到的人類少年,本就是一件很輕而易舉的事情,而從蜃的身體中救那個陌生的少年卻相對麻煩了多。
蜃感知到了實力上得差距,慢慢的開始試圖重新飄回空中,那個被喚作庫洛的少年,雙手死死地抓住了蜃的觸角,不讓蜃走脫,接著,那個冷峻聲音的主人,用力的,甩了蜃一個耳光。
灰色瞬間泛紅,接著慢慢飄散,灰霧散去,被蜃俘虜的少年重見天日。
一卷手紙。救了兩個人類。
庫洛得意的拍掉雙手中消散的灰色,走到同伴麵前。驚魂未定的塞萬蹲在地上用手摸著同樣驚魂未定的少年的腦袋,另一隻手將手紙拋給了庫洛身邊一直冷眼看著的少年。
“太多了,你們的命不值這麼多報酬。”不等庫洛反對,冷峻少年就將手紙撕成兩半,將另一半丟還給庫洛,接著頭也不回的走遠。
“算你們好運氣。”庫洛一邊狠狠地對塞萬說完,一邊朝遠走的同伴追去。“雨,等等我……”“還給我……”那個從被窗口拋出來就從未開口的少年忽然低低的重複了一句塞萬剛剛講過的話。
“還給我……我是,你的了麼?”
“唉唉?你不要誤會,我從沒想過要限製你地自由的,你隨時可以走啊,又不是物品,哪有屬於誰這一說。”塞萬忙不迭的抽回摸著少年的腦袋的手,慌忙的解釋。
“哦。”少年低下頭,“以後我叫塞萬一號。”
“啊?……”
CX4冒險,隻是求得生存的手段罷了
機械的鎧甲碎片撒了遍地,剛剛躲過兩個怪獸戰鬥的塞萬和一號不停的從殘肢遍地的垃圾中尋找可以用來生存的物品,或許是機械鎧上的一點機油,或許是偶爾滾落在草叢中得所謂的機械人的核心能量,一切一切可以拿去交易所換成食物和生活必需品的東西。
此時,距塞萬離家出走,已經有半年。而塞萬與一號的相遇,已有兩個月。
而曾經救過塞萬性命的兩個人,卻再也沒有遇到過。隻有還沒有用掉的那半卷手紙證明了那場與蜃搏鬥的痕跡。
每當夜幕降臨,塞萬和一號都會躲在那個兩人偶爾找到的山洞裏,山洞很隱蔽,極不好找,即便是塞萬,也要趕在每天第一顆星星出現之前進入山洞,不然,在星星躍上夜空之後,這個山洞就會消失不見。那麼塞萬和一號就隻能在荒郊野外你睡上半夜我睡下半夜,輪番守著對方度過危機重重的夜晚。
這是一個即便你一無所有,也會被一層一層剝奪的世界,更何況塞萬身後背包裏的東西足可以讓一切外來生物殺掉自己一百遍。每天神經緊繃,戰戰兢兢的過活,塞萬常想:在自己擁有了一些什麼之後,如果沒有一號分享,不知道擁有東西的這個自己還有沒有勇氣在這個紛亂的世界中,活下來。
在沒有踏出山洞的那刻,你永遠不知道自己將會遇到誰,將會擁有什麼。
這是最最普通的一天,在太陽躍過硝煙彌漫的世界之上時,塞萬和一號一起離開了山洞,出現在那個常有機械人爭鬥的地域,即便出現在這裏要頂著隨時都有機械人毫無預兆的開始毀天滅地的搏鬥的危險,但是依舊有無數孱弱的人類迫於生計而前仆後繼的來到這裏,從戰鬥過後的戰場上可以找尋到數量不多卻可以在交易所賣到很好價錢的物品。
塞萬和一號已經餓了接近一個星期,迫於無奈之下,兩人還是一起硬著頭皮來到了這個無異於修羅場一般的所在。
你無法相信這個修羅場裏擁有的是多麼大的生機。不出十米的距離就必定有一個人類在還在冒煙的廢墟中尋找所需的東西,剛剛的一次戰鬥雖然帶走了將近數十個拾荒者的生命,但是剩下的人卻依舊執著的留在這個修羅場裏尋找著別人丟棄的垃圾。偶爾找到好東西的人興奮卻又壓抑的發出的低呼是這個硝煙過後的修羅場內唯一出現的聲音。
當塞萬拾起腳邊滾落的半個機械人的人頭的時候,忽然天地間發出一聲低鳴,接著扭曲的空氣中慢慢出現了一個圓盤一樣的機械人,身體布滿了機油的汙垢,但是身體的周邊卻綻放出鐳射槍才有的金屬光澤,將近十幾米的直徑恰恰好遮蔽了塞萬身處的所有陽光,陰影從頭至腳覆蓋住了塞萬,接著,塞萬身邊的不遠處的空氣也同樣開始發生了質的變化,視界隨著溫度的上升開始慢慢的變得扭曲。
“又要打架了!”
修羅場內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剩下不多的還低頭“尋寶”的人類也發覺到了異常,猛然抬起頭,接著抱起手中的東西開始四散逃開,偶爾幾個逃得慢得人卻被後來出現的機械人連同手中物品一起踩成了餅狀。
“塞萬!”
一號的聲音驟然出現,已經被黑影完全覆蓋的塞萬退後不及,一屁股坐在了坑坑窪窪的地上。
從天而降的一道鐳射光瞬間隱入塞萬身邊的土地,接著一股無可抑止的爆炸衝擊將塞萬弱小的身體狠狠的帶入了空中,空氣仿佛呈粘液一般從塞萬身邊走過,粘液中帶著土壤、金屬碎片、和一道七彩的光芒。
這是一個丟失了顏色的世界,沒有綠草,沒有青空,有的隻是金屬交接的灰色以及鐳射光束的銀白,那道與這個世界顯得格格不入的七彩光芒緊緊包裹住了塞萬的身體,光環外四散的鐳射和怪獸被嚴密的封鎖在外。
那一瞬間,塞萬仿佛回到了家裏。
“塞萬,把這碗飯吃完再走啊。”這是媽媽的聲音。
“算了,他不想吃就別硬逼著他吃了。”這是爸爸的聲音。
“咳咳……不要吵孩子了,剩下的飯全扒來我的碗裏就好了。”這是身體一直不好的爺爺的聲音。
塞萬感覺到身後飯桌上麵那盞燈的光亮,光亮溫柔又潔白,透過塞萬的背,照亮了塞萬通向自己房間的走廊。
塞萬想轉過頭去,卻如何也動不了,身子仿佛是別人的,拖著自己的意識,頭也不回的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媽媽……”塞萬在身體裏,拚命的喊著,“就一口,求求你讓我再吃一口媽媽做的飯菜。”
那個神情木訥的身軀,頭也不回的關上了自己的門。
那溫柔的光,被冰冷的門重重關在門外。
“媽媽……”
懷裏那剛剛躲過了殺劫的少年不停的呢喃著家人的稱呼,抱著塞萬的一號輕輕的搖著塞萬的肩膀。“快醒醒啊,再不逃跑,會被殺掉的。”
塞萬隨著搖晃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目力所及的天空,已經變成了赤紅色。
寇勍的巨大身軀遮擋了修羅場上的所有雲朵,隨著寇勍身軀內機械的運作,那本來遍布機油汙穢不堪的身軀已經開始透著紅色的光亮,紅色愈發濃烈,眼看這醞釀了很久的炮火就要從天空傾瀉。
還處於迷蒙的塞萬在一號的攙扶下終於站了起來,塞萬扭過頭看看一號,那個瘦弱的少年仿佛攙起自己就花費了所有力氣,哪裏還有剛才救自己的那刻所發出的那種異能。
“你……是誰?”塞萬口齒不清的問,神誌仿佛還無法從剛才的幻象中抽離。“我是塞萬一號啊,”一號一邊用力的撐起塞萬的身子,一邊喘息著回答。“那道光——”塞萬努力的將眼睛睜大,想仔細看清這個扶著自己的少年。
那些無助的日子裏,那個和自己相依為命的少年,那個和自己因為寒冷而相擁入眠,因為害怕而彼此安慰的少年,竟然藏著能擋著寇勍一擊的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