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讀過這樣一句話,我一直在想一個故事,有一天告訴你。
裏麵其實講著關於你的事,但我卻叫著別人的名字。
也許寫作這本書的意旨,便也是在於此。
關於青春,每個人都有話語權。每個人都曾經曆過它,每個人也都沒能夠挽留住。青春無論是美的,或是成灰的,無論是激蕩濃烈的,還是平庸淡然的,到最後好像我們都是千瘡百孔的,甚至我們都會有點兒心灰意冷,可是又無比懷念它負心薄幸的模樣。
而在青春將逝、年歲漸老之際,開始嚐試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與它聊聊天。
蔡健雅在歌詞裏唱著,我的青春,也不是沒傷痕。這本書中有我從少年時期,成年後,直至將近三十而立的記錄。這不是矯揉造作的疼痛呻吟,這是明白了人世間花好月圓不常有,遷徙離合多無常之後,逐漸學會用慈悲與衝淡的心境與時光來釋然。
寫作這樣一本書,似乎是我緩和下來一點口風,想要與青春告解。
因為寫書的關係,從今年暮春到深秋,我需要常常翻閱自己在網易的部落格。
許多往事原來自己都記不真切,唯幸那些時刻被記敘,如同一張張上演各種傷歡的日戳明晰的泛黃票根。我成了舊我的自我讀者。
當,你們向前拓進的時候,我卻轉身探退,重砌圍城。
年輕時候喜歡在豆瓣寫簡介,說,一直迷戀那些戲台上的忠義和情愛,傳奇與章回,卻未曾領悟卸妝之後,怎樣處理好每段交集的轉換,比如起承與轉合。
其實一語中的。我始終不善交際,唯有寫作時還可以一臉深情。這幾年,也會以“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來自況。似乎舍棄自我修正,轉而折身內心深淵。
在南京念書四年,駐留一年。在這座有著厚重歲月感的城市裏廝纏五年,也是我最好的時光。我之於南京,更多的隻是一個愛恨交織的過客。然而南京之於我,卻是滿溢著豐盈記憶的故我城池。也許記憶太繾綣豐盛,才一再沉溺。
“不良生”這個筆名,便是脫胎在這座城市。我想把層層疊疊記憶皺褶裏的人事遇曆記錄下來,留個存根,或者念想。於是某個在大學宿舍的冬夜,以“不良生”為名開始寫作。“不”為姓氏,“良生”為本質。其實後來才在安妮寶貝《二三事》中讀到“良生”,實算巧合。而我想,“不良生”比“良生”更多了不確定性。
近十二萬字的初稿,像是自己的一個嬰孩脫離了母體。如果你我曾有過交集,如同在黑暗的大海交錯相望過,也許你會在這本書中,讀到你被隱去的名字。
本書的五個章節。“良人”部分,是為相見歡,與故人的一些小事。“舊事”部分,是為未了情,無論是在大城或者小鎮,在洪流或者荒原。“流景”部分,是為時光的灰,是票根,是建築,是物件。“故鄉”部分,是為傷心地,寫到我的母親,也寫到我甚少提及的父親。“清談”部分,是幾封與友人的書信,此外選了幾篇近年在雜誌上的個人專欄。
謝謝這本書的編輯桑妮小姐。寫作期間正值盛夏,母親住院,我遲遲拖稿至深秋,幸而有她的包容與問候,最終呈現出整本書的精神樣貌。
謝謝每一位讀至此頁的你,我一向會為自己寫出來的文字覺得羞澀,並且有點不好意思。而與你們同生,也是我的幸。似每一顆星,隻有在銀河相互投射,彼此照耀,才能有光源的交換與映襯。我想這就是寫作者與讀者之間,最微妙也最可貴的美。
謹以此書,獻給我的母親。
不良生
2013年10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