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璃瞬間瞪大了眼珠子。她似乎聽到了毛骨悚然的磨牙的聲音。
“你對這個家夥不應該是深惡痛絕的嗎?你就沒有夜深人靜的時候回憶起他在皇城裏對你的所作所為麼?”他是著實恨得牙癢癢,恨不得用自己刑房裏頭剛設計出來的幾款逼供的工具來照顧照顧這位昱蕭王爺,絕對比挫骨揚灰要舒服上幾百倍。他揣在心頭上的人竟然被他這麼糟踐了,他還要強忍著不能報複,他該要憋出內傷來了。該死的,他為什麼要答應那個賭約!
“是討厭沒錯的。但是也沒有討厭到想他死的地步啊。”若璃低頭望向延蕭,然後蹲下身,細心地替他拍掉末未踹到他衣袍上的灰塵。
胡說,她的眸子裏明明就寫著“我對他餘情未了”七個大字。末未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哎?你要帶他去哪裏?”末未瞧見若璃一把將延蕭扛到自己的肩膀上,目瞪口呆地攔住了若璃的去路。一時間,他的臉上閃過各種各樣的表情,一張俊臉猙獰得如同惡鬼。他家妹子扛扛他就算了,怎麼其他的男人也扛得如此得心應手啊,雖說前十八個年頭當男人當得得心應手了些,可是現在若璃可是女兒裝啊。這略帶英氣的眉目,再反觀若璃懷裏精美地如同瓷娃娃的延蕭,怎麼看怎麼像是自家妹子在強搶無辜少男啊。呸呸呸,雖然他不會這麼認為,但是姑娘家的名譽薄得跟窗戶紙似的,好吧,雖然若璃的窗戶紙已經千瘡百孔了,但在他眼皮子底下,還是要好生維護的。
“我把他帶到自己的房間去啊。”若璃眨巴眨巴眼睛。“雖說現在是初秋,但是更深露重,這家夥素來是嬌生慣養的,萬一得了風寒,內傷怕是更重了。”
那是他活該!末未抖著唇,愣是擠出一絲難看的笑掛在嘴旁。在心裏告誡自己,不能嚇到若璃才行,“那……那也不該帶到你的房間啊。有損你的閨……譽。”最後兩個字,是顫著音的。不成,若璃出了皇城就是打算要重新開始了,這還在半道上呢,怎麼能有讓謝延蕭給毀了。
“我還有什麼閨譽啊……”若璃假笑了幾聲。她當了十八個年頭的假小子了,什麼場麵沒見過,論真格的算閨譽,早就連邊都摸不著了。
“自然是有的!”末未的嗓門提高了八度,活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公雞在那怪叫。意識到自己過於激動了,末未深吸了幾口長氣,語重心長地勸誡:“你現在是女兒家了,身份不比以前。這兒窮鄉僻壤的鄉風肯定是不如皇城那邊開放,你這麼堂而皇之地將一個男人扛到自己的房間,讓旁人看到了怎麼想。你以後還要不要找個好人家了。再說了,這謝延蕭打從一開始就沒把你放在心上,他敢退婚……那今後就是橋歸橋路歸路,最好打死不相往來。”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延蕭往外頭一扔,大門一關,兩耳不聞窗外事。
見末未這麼嚴肅地和自己說話,一副對自己痛心疾首的模樣,若璃就不免發笑,“末兄,你知道嗎?你這麼有板有眼的和我講話,會讓我誤以為是老夫子在訓話哎。”
“上官若璃!我不是跟你說著笑的!”不要顧左右而言他。
“好好好,我知道末兄你是為了我好。但——”若璃掂了掂自己肩頭的人,“我會慢慢把他從心裏頭遺忘掉的。現在,我能把人放到你的床上總可以吧?畢竟是我把他打暈的,於情於理,我都該負責。末兄,你之前掌管刑部,應該知道對皇親國戚動手會被判刑的吧。我這是贖罪呢。”不等末未點頭,若璃就徑直將延蕭往末未的那張床上放倒下來,還輕手輕腳地替延蕭蓋上了被子。
她這副深情款款的模樣,能將謝延蕭忘掉才怪了呢。都怪自己這雙手,剛才如果能忍耐一下就不會勾出若璃對延蕭的愧疚感了。末未不由得在心裏臭罵上官若璃不爭氣好些遍。該贖罪的是他謝延蕭好嘛!“放這就放這吧。”好過放到你的房間裏去。末未熟練地點上油燈。一直摸黑也不是個事麼。就讓他好好看看謝延蕭這張麵目可憎的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