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開文自責地回答說:“光忙著做準備了,沒發現,我有責任。”
康克清無意去追查潘開文的責任,又問:
“他的東西呢?”
康克清來到楊世坤的床前,細細檢查了衣物,發現楊世坤隨時換洗的衣物全不見了,還有兩枝駁殼槍和幾個子彈梭子也已帶走。
這顯然是有計劃的攜槍逃跑。每梭子彈20發呀!康克清在心裏說,更加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潘開文先跟著老總出發,另外有個特務隊員和我一起留下。康克清向潘開文作了吩咐。
李克農聽到報告趕來了。他是保衛局的部長,特務隊直接屬於他領導。他聽了康克清的報告,馬上召集人員進行研究,分析楊世坤有可能到哪裏去。一些人提供線索,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有個人說:“楊世坤同一個富農的媳婦相好,我估計,如果不在那裏,那媳婦也可能知道他的下落。”
這線索引起了大家的重視,認為完全有這個可能。李克農立即調來保衛隊,親自和康克清一起,連夜找到了那個富農媳婦。
那女人看到這麼多紅軍黑夜裏來找她,開始時神色驚慌,但很快就冷靜下來。
李克農問;“楊世坤到這裏來了沒有?”
“沒有。”女人說。
“他什麼時候到你這裏來的?”
女人搖搖頭:“我不認識什麼楊世坤朱世坤。”
康克清一直沒說話,仔細觀察麵前的富農媳婦。這女人中等個頭,瘦削身材,麵龐白皙,橢圓形的臉上透出一抹紅暈。哼,她長得是很漂亮啊,怪不得楊世坤會看上她。
“你和他來往多久了?”李克農問。
女人答:“我沒和他來往過。”
她推得倒幹淨!康克清想,這是做賊心虛,越這樣越說明她心中有鬼。要讓她講出實話來。
康克清走到她跟前,語調嚴厲地說:
“你同楊世坤來往不止一天,現在好話不聽,當麵撒謊。你不老實,隻好把你帶走,等你什麼時候說實話,什麼時候再放你回來。”
那女人身子猛地一抖。她知道,她是屬於敵對階級的,一些地主、富農就死在紅軍和赤衛隊的刀槍之下,如果她不說,也可能落得那樣的下場。再說,要是把她帶走,也就失去了和楊世坤的聯係。她發了慌.說:
“別,別,別這樣……”
李克農大聲說:“那你就少羅嚓,快講實話,你把楊世坤藏在什麼地方了?”
女人哭了,說:
“他藏在那邊山上的亭子裏。”
“多長時間了?”康克清問。
“一天了,我給他送的吃喝。”女人答。
康克清問:“他為什麼躲在那裏?”
“他說紅軍就要走了,他不願走。想等紅軍一走,他就帶我到白區去。你們千萬別打死他啊!”女人囁嚅著說。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康克清問。
女人說:“他說我要泄露出去,就把我打死。”
看著把情況弄清楚了,李克農說:
“保衛隊,把山包圍起來!天亮後搜索。”
康克清對那女人說:“走吧,給我們帶路!”
“我不去!”女人擰著身子,語氣是堅決的。
“把她帶上!”李克農命令道。
兩個保衛隊員走上前,把富農媳婦帶到了山下。
等天色微明時,康克清和李克農及保衛隊的人已接近了亭子。
在一塊石頭下隱蔽好後,康克清用低沉而嚴厲的聲音對那女人說:
“你喊楊世坤,讓他出來!”
“不,我不喊!”女人臉色蒼白,顫抖著說。
“你不喊,我們就開槍了!”康克清說。
女人忙說:“你們不要開槍,不要打死他!”
康克清火了,一把推開女人,向著亭子的方向大聲喊道:
“楊世坤!我們已經知道你藏在亭子裏,趕快出來!”
回答康克清的,是“乓”地一聲槍響。這一槍是朝著康克清打過來的,但沒有打中,卻把一個保衛隊員打傷了。
這說明楊世坤確實躲在這裏。李克農讓隊員隱蔽起來,親自喊話說:
“楊世坤,你要老老實實出來,隻要你認罪,我們可以從輕處理。”
回答李克農的,仍然是槍聲。
“既然喊話沒有用,那就攻上去!”李克農向保衛隊的人做了個衝鋒的手勢。
看著保衛隊發起攻擊,楊世坤居高臨下,利用亭柱作掩護,又打傷了兩個保衛隊的人。
這時,一個保衛隊員用樹枝頂著帽子,引誘楊世坤開槍,其他人瞅著機會開槍。
保衛隊從四麵包圍衝進亭子裏時,發現楊世坤已自殺身亡。
事情解決了,康克清的心情卻很沉重。是啊,在革命困難的關頭,也會有個別不堅定的分子,或者被金錢所利誘,或者為女色所迷惑,幹出了違背他初衷的事,這是不難理解的。可作為領導人,應該負什麼樣的責任呢?她對走在身邊的李克農說:
“今天發生這樣的情況,說明他這樣的問題並非一朝一夕。楊世坤在特務隊一年多,我雖然發現他近來表現不好,經過組織手續免了他的職,卻未能防止這次事件的發生,我負有嚴重責任。幸而處理得及時,沒有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李克農立即說:“也不能全怪你。特務隊調人都是經過保衛局調查挑選的。出了這件事,也怪我們對他審查不嚴,用人不當,讓他當上特務隊長。如果我們把好關,就不會發生這類事情。要說責任,首先還在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