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火煉出鳳與凰:朱德與康克清(3)(2 / 3)

黎明前的天色,更加漆黑。趁著夜暗,毛澤東、朱德率領的紅四軍.悄悄地從茨坪小行洲出發了。

離開井岡山,紅軍戰士的心情是複雜的,腳步也很沉重。他們雖然來到這裏的時間有長有短,但和這裏的山川草木,和這裏的人民群眾,都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在黃洋界、五鬥江、七溪嶺,他們殲滅過進犯的敵人;蜿蜒崎嶇的山路上,灑下過他們挑糧的汗水……許多人是來到這裏後才成長為革命戰士,才確立了為之奮鬥終身的理想和信念的。因此,井岡山在他們心目中的位置和分量,任何別的地方也無法比擬。

康克清的心情也是這樣。她來到井岡山才3個月,可對這裏的一切也感到難舍難分,住熟了的房東,看慣了的山林,都牽動著一顆少女的心。現在為什麼要離開呢?她說不明白,但她知道,這是毛委員、朱軍長的決定,跟著他們走沒有錯。

正值數九寒冬,凜冽的朔風吹來,撲打在身上臉上,刺骨砭肉。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到地麵上很快就融化了,結成一層冰淩,在腳下發出吱吱的響聲。走的人多了,就變成泥濘,又冷又滑。兩旁的高山,擎著黑黝黝的巨峰,影影綽綽,猙獰可怕,狹窄的小路,鋪在山石之間,細得幾乎看不見。這是一條山間小徑,過去很少有人走過,又陡又窄,有時人不得不匍匐著才能爬過去,有時得一個人拉著一個人的手,以免滑入旁邊的深穀。康克清和遊擊隊的戰友們一起,跟著部隊一步步攀越。

這條路真難走啊!康克清邊走邊想。那時她還不知道,走這條路是朱德和毛澤東調查研究後決定的。在茅坪鄉工農兵政府主席李煥成的屋裏,毛澤東說:

“你們要做好充分的準備。山棚要搶快搭起來,糧食準備足,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鑽山,敵人來得多就躲起來,來得少就消滅它。”

朱德問道:“去贛南走哪條路最好?”

李煥成答:“從山角洞、茶源、小圩洞、黃坑、上下淹到莊坑、徐州、竹坑、大汾,再從大汾過營前,經唐江到贛州。不過,這條路盡是爬山。”

朱德一邊在地圖上作記號,一邊笑著道:

“我們紅軍就是喜歡爬山!”

康克清小心翼翼地走著,往前看看,又抬起頭朝後矛看。前邊有多少人,後邊有多少人,她看不清,也不知道。但有一點她是清楚的,毛委員和朱軍長也走在這個行列裏,跟著他們走,完全可以放心。

天亮後,康克清才發現,他們的遊擊隊是跟在紅四軍前委和軍部後麵走的,毛澤東、朱德、陳毅等領導人就在旁邊。這些領導人的衣服也很單薄,腳穿草鞋,身背一條灰色的毛毯,和戰士們一樣爬山越嶺。更使她高興的是,這裏也有女紅軍,她們和男紅軍一樣行軍,精神抖擻,腳步矯健。

那是毛澤東的妻子賀子珍。她瘦高的個頭,清秀文靜的麵龐,剪著的短發罩在八角帽裏,背著一個小小的背包。這位江西省永新縣城裏一個富足人家的女兒,被稱作“永新一枝花”,她從小接受進步思想,上學時就參加反對封建反動勢力的活動,後來,她當了永新縣第一任婦女部長,成為永新暴動中勇敢的女將。毛澤東率領紅軍打下永新時,她常向毛澤東請示彙報工作,接觸多了,誌向又一致,他們之間就產生了愛情,結合在一起了。

伍若蘭是康克清在到井岡山的路上在堆子前見到過的。她出生在耒陽縣一個知識分子家庭.畢業於衡陽女三師。朱德和陳毅領導湘南暴動時,她是有名的宣傳員。和朱德結婚後,就在軍政治部工作。

曾誌也是和伍若蘭一起參加湘南暴動後跟著朱德、陳毅上井岡山的女紅軍。她個頭不高,但十分活躍,總是跑前跑後,喊口號,進行宣傳鼓動,沒有閑著的時候。

曾和她一起住過的彭儒沒有來,她和她的丈夫陳正人一起留下了。

對賀子珍、伍若蘭、曾誌等幾位女紅軍,康克清的心裏非常羨慕。她們的年齡,有的比自己大,有的和自己差不多,有的則比自己還小,但她們有文化,識字多,懂得的道理也多。她真想走過去,和她們說說話,問問她們怎樣當一個紅軍戰士。可是,她不好意思。這個農民的女兒,這個女遊擊隊員,在這樣的地方,麵對她所尊敬的人,還有些羞怯呀!

在一個地方,人們拿出隨身帶的飯團子,吃了一點,又繼續前進。好冷呀!有人凍得直打哆嗦,有人使勁跺著腳,有人不時咳嗽。康克清看到,不少戰士穿著單薄的衣衫,許多戰士連鞋子也沒有,赤腳踩在泥濘的路上,凍裂的腳上滲出血水,把冰淩都染紅了。毛澤東、朱德、陳毅也和大家走在一起,雪花夾著雨水打來,渾身上下濕漉漉的,沾滿了泥水。

有個男隊員走不動了,他的身體很瘦弱。康克清走過去說:

“同誌哥,把槍給我吧。”

“不不不,那怎麼行!”那隊員看到是一個女的要幫他背槍。不好意思了,連連推辭著。

“同誌哥,不要客氣嘍,跟上隊伍要緊。”

康克清急了,說著硬把槍奪過來,背到了自己的肩上。

走了一會,她見到一個女伴走得很吃力,就把她的槍也拿過來自己背著。

康克清的肩上背著3枝槍。她看準路,踏牢腳跟,穩穩當當地走著,身子不搖,腳也不晃。從小的勞動和艱辛,練出了健壯的體魄和力氣。她走著,心裏很得意,這槍多麼寶貴啊!有了它,就不怕那些反動派了,再多背幾枝也高興呀!

康克清的舉動,被賀子珍看到了。多好的妹子啊!天氣這麼壞,路這麼難走,她不但不要男的幫助,還能幫助男的背槍。她注意看了幾次,感到很陌生,過去怎麼沒見過呢?是新來的吧?看著想著,她由不得想到了自己。過去,她也是個不甘示弱的女子,對走這樣的山路,也是不在乎的,可惜現在已經懷孕,行動起來就不方便了。對此,她在離開井岡山前就想到了,如今,她真羨慕沒結婚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