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真火煉出鳳與凰:朱德與康克清(1)(3 / 3)

伍若蘭似乎理解丈夫此時此刻的心境,報以嫣然一笑。

朱德率領的紅軍隊伍,來到了堆子前。

看到紅軍隊伍過來,康克清和遊擊隊員們自動地閃開一條路,讓軍隊先過,他們則站在兩邊,目不轉睛地看著。

啊!到底不愧是紅軍的隊伍!多麼整齊,多麼雄壯,多麼有力!他們雖然經過戰鬥,還沒有來得及好好休整,穿的又是破舊的灰布軍衣和自編的草鞋,甚至有的人還穿著其他顏色的衣服,武器也是各種各樣,有的甚至背著梭鏢長矛,但是一個個精神飽滿。鬥誌旺盛。唰唰唰唰的腳步聲,從這山路上響起,向四麵蕩開去。

“看,那是朱軍長!”一個人指著走在前邊的朱德說。

人們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朱德的身上,眼睛裏充滿了驚奇和敬慕。在此之前,他們都還沒有見到過他哩!

康克清也是第一次看到朱德,她擠在人群中,踮起腳尖,仔細地打量著。朱德穿的也是一身灰布軍裝,雖然非常破舊,但是很整潔幹淨,領口敞開著,腳上穿的是粗麻編織的草鞋,斜背著的一頂鬥笠。緊緊貼在後背上。腰間的駁殼槍,隨著身子的向前而輕輕晃動。槍帶和鬥笠帶,在胸前交叉成一個不規則的十字,然後一齊壓在腰問的一根寬皮帶下麵。他個頭不高,身材魁偉,橢圓形的臉膛,因風吹日曬呈現黑紅黑紅的顏色;濃重的眉毛下,閃動一雙忠厚而又機敏的眼睛;胡子長得很長。幾乎和鬢角連到了一起。見兩旁的人在看他,他就揮揮右手,笑嘻嘻地打著招呼。

他就是軍長?康克清心裏一動,不就是傳說的朱毛中的一位嗎?她睜大驚奇的眼睛看著。開始聽人說到朱毛,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以為是一個人,後來雖然知道是紅軍的兩位領袖。但沒有見到過。人們說得那麼神,原來竟是這個樣子,要不是親眼看到,她真的不會相信。盡管當時她還不能確切地說出軍長是個什麼職務,但她知道軍長是個很大的官,應該有威風凜凜的派頭,或者騎著高頭大馬,或者坐著八抬大轎,有很多人前呼後擁。吆喝開路。就說家鄉挨戶團的雜牌團長吧,還是一走地皮顫,前前後後好幾個護兵和保鏢呢!可眼前的朱軍長,卻是一個平平凡凡的人,平凡得像個農民,像個馬夫,像個夥癉,絲毫不引人注意。隻有那打得高高的綁腿,走路時的挺胸昂首,才隱隱透出軍人特有的威武氣概。

“走在朱軍長旁邊的女紅軍是誰呀?”人們議論起來。

“就是女紅軍唄!”

“聽說是朱軍長的妻子。”

“不,是太太。”

“太太就是妻子,她叫伍若蘭。”

康克清看到,伍若蘭中等個頭,一副大腳板,頭發挽在腦後,壓於軍帽下。皮膚黑黑的,長得雖然不十分漂亮,但穿著合體的軍裝,顯得很標致,特別是那一雙大眼睛,閃著智慧與果斷的光芒。

這就是女兵呀!早就想當個女兵的康克清心裏這樣想。

朱德率領的紅軍隊伍走過去了,康克清和遊擊隊員們才跟在後邊,繼續朝黃坳方向行進。

14歲的女農軍

好難走的路喲!

在黃坳住了一夜。從那裏再往前走,群山連綿,溝壑縱橫,竹樹繁茂。一條坎坎坷坷的小路,盤繞在峰穀和竹樹之間,向著山頂延伸,如同一根細細的遊絲,被風吹得晃晃悠悠、飄飄搖搖。打了一個又一個彎。每個拐彎的地方,都有機槍手把守著。康克清和萬安遊擊隊的隊員們,沿著這條路朝井岡山上攀登。一邊是看不到頂的峭壁,一邊是見不到底的幽穀。

膽子本來就大的康克清,心中不但沒有害怕,反而更加喜悅,像一隻飛出了籠子的鳥兒,充盈著解放了的自由的快慰。到底走上了渴望已久的道路,種種約束都擺脫了。她看天空,如此明麗高遠;她望大山,如此巍峨挺拔;低頭俯視深穀,流水唱著好聽的歌兒。一切都這麼美好,這麼親切,這麼可愛。

是的,怎麼能不這樣呢?為此,她曾進行過多少不屈不撓的努力和奮鬥啊!

她還記得1925年那個春天。在花紅樹綠、鳥語蝶飛的季節裏,羅奇圭家出入的人突然多了起來,有羅天宇、陳正人、陳世熙等。羅天宇在北京大學讀書期間接受了馬列主義,回鄉後與陳正人、張世熙等進步知識青年一起,以教書作掩護,秘密組織了“萬安青年學會”,創辦《青年》雜誌,在羅塘灣的至善小學演出《車夫的婚事》等文明戲,創建農民協會。羅奇圭參加了中國共產黨,他的家裏成為黨的秘密活動點。康克清看過文明戲,也聽過羅天宇等人的談話。當時,人們並沒有注意到這個13歲的農家姑娘,但這個農家姑娘卻記住了那似懂非懂的話語:“人家蘇聯那邊打倒了地主、資本家,事事由工農當家做主,再不受壓迫剝削,我們也要發動農民起來反封建,求自由,像他們那樣做。”

受壓迫受剝削的苦痛,使少年康克清極容易地接受了這些道理,並認定了隻有這樣做才能救中國救窮人。所以當萬安縣委秘密成立後,宣傳男女平等、剪掉辮子、反對裹腳時,她都是走在前麵的積極分子。後來村裏成立農協會和婦女會,她又帶頭參加,很快成了一名共青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