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離開(1 / 2)

臘月二十,我的生日,過了今天,我就是一個大人了,心裏激動萬分。天蒙蒙亮我便醒了,穿好衣服。推開門,院子裏鋪上了了一層厚厚的雪,屋簷上結著一串串冰葡萄。

丹田提上一口氣,踱步到走大門口,沒有在雪上留下一絲痕跡。七叔說過,再強悍的武功都不能以一敵千,唯高超的輕功可以麵對千敵而從容不迫。打開大門,隻見千裏冰封,萬裏雪覆,群山疊欒,分外妖嬈,好一個清爽感覺。在我感歎世間美好之時,一個聲音傳來。

“孫先生,孫先生,快看看我爹吧。”牛二慌裏慌張從巷口跑來,到我家門口腳下一滑摔了個狗吃屎。

“長生,你七叔呢。”

我進屋去敲七叔的門,“吱嘎”一聲門自己開了。被子疊的好好的,屋裏沒有人。

“牛二,你爹怎麼了?”

“我爹早晨醒的時候還好好的,出門掃雪回來,就渾身抽搐,倒在地上扶也扶不起來。”

聽了這個,我心裏就明白了七八分,進屋揣上裝銀針的盒子。

“我七叔不在,我過去。”

“你也懂醫術?要不再我們去找找孫先生。”

“想救你爹就快點。”

“好,好。”

到了他家,牛三伯躺著床上,身上蒙著一團黑氣,蜷縮著,顫抖個不停,嘴裏嗷嗷嗚嗚狗受委屈一樣的叫聲。牛嬸趴床上哭個不停。右手把脈,左手按了肚子。

“有燒酒沒?”“有有”牛兒連連應聲,轉身就把一整瓶燒酒取來了。我脫了牛三伯的鞋子,把酒澆在他腳上。取了銀針,紮足下湧泉穴,指扣肝俞穴。三伯原本蜷曲的身體,漸漸舒張開來,拔針,鬆手。右掌含上半分內力拍中其背。

“哇”一聲,三伯嘴裏吐出一攤黑乎乎的髒東西。漸漸睜開眼睛,微啟的眼瞼裏有一縷顯示生命回歸的活光,像是陰霾的雲縫泄下一縷柔和的又是生機勃勃的陽光。牛二和牛嬸看到這一轉機,眼睛裏泛出淚花。

“給灌一點涼開水。”兩個人手忙腳亂又是小心翼翼地給灌了幾匙開水,牛三伯竟然神奇地坐了起來。

“長生啊,我夢見黑白無常來扯我的魂,要我去閻王那裏報道呢。我說,不行,我兒子還沒娶媳婦,我得看著了兒媳婦才去,他們就使勁拉我。我勁沒他們大,都要被他們拽走了。天上哪吒踏著七色的雲彩落到邊上,跟無常說,再讓這老頭活上個十年吧,他做地雞腿可好吃了。”牛三伯說著端起水煙袋,放了煙草,用火鐮打著了,“呼嘍呼嘍”抽起來。牛嬸取了幾個雞蛋往我兜裏塞,我也不推辭。

辭了牛伯,出了門。村裏街上,已經有許多人家開始掃雪了,早起的孩子打雪仗堆雪人。牛伯說黑白無常拽他,我是看得見有黑影纏繞在他身邊的。別人可能看不到,我卻可以,這個秘密我隻告訴過七叔,七叔不讓我告訴我任何人。牛三伯是個實在人,小時候,村裏的雞很珍貴,尋常人家幾年也吃不上一次,恰巧那年牛伯家就殺了一隻,牛二跑來我家說他爹叫我,我去了,扯下一個雞腿給我吃。

遠遠的便看見鋪子開了,七叔坐在他那張烏黑錚亮的椅子上了,如一做雕塑,門前的雪已經被掃成一堆。

“七叔,我早晨給牛二伯醫好了病。”

“牛二是個好人,給他醫病算是積德行善。你以後是要出去這個村子的,記住我以前給你說過的,外麵的世界很複雜,看上去善的不一定是善,看上去惡的也並不都是惡的。外麵很多如形如牛二一樣的人,才是最凶險的。”

“侄兒記得,外麵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