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子都在官場,而抓人的是國師手下……可是莫忘了,這次為了救人帛先生做好赴死的準備了。為了謝家最後血脈,他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但寧可自己死掉,也不去驚擾給老爺報仇的最後希望。
葉非非總算說完了,跑去給自己沏了杯熱茶,完全不管宋陽渴不渴。
宋陽不當回事,對她笑道:“以前當真小瞧你了,事情都被你看得通透,了不起。”
葉非非不領情,撇了下嘴角:“你接著小瞧我吧,所有這些都是姐姐給我講的,你覺得她了不起就成。”說完,小丫頭想了想,邁步湊到宋陽跟前:“該你說說了,這次回南理,你的事情做得怎麼樣?”
宋陽略過具體過程,把結果簡單給葉非非講了下,毫無意外的,小丫頭一邊聽著,一邊瞪大了眼睛,難得無比地露出個興奮笑容:“真的成了?真被你做成了?”
說著,她跳起來去給宋陽沏茶。
宋陽受寵若驚,而葉非非也一反常態,笑嘻嘻地說:“公子做成了大事,小葉子對旁的男人不屑,但最最傾慕英雄!對了,你舟車勞頓要不要洗腳、要不要洗澡、要不要……”
宋陽揮手早了,沒能聽到最後一個“要不要”是要的啥,搖頭道:“現在啥都不要,就要一會的清淨。”說完,他又覺得這樣措辭顯得有些生冷,笑道:“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好像有些意思,但又模糊的很,得仔細想想。”
提到燕子坪的惡戰,宋陽也想起自己身上還帶著一件東西……
葉非非沒介意什麼,點頭答應了一聲,返身走出屋外,不再打擾宋陽。
此刻已經是下午時分了,過不了一兩個時辰,天就完全黑了下來,宋陽正吃飯的時候,帛先生夫婦再度來訪。
這次宋陽“先發製人”,不容對方廢話,就直接把那張自“阿一”屍體上得來的法旨遞給帛先生,可還不等他解釋什麼,帛先生就先是一愣,脫口道:“國師法旨?”
說話時,借著油燈光芒,把那張短箋翻來覆去仔細端詳,最後皺眉望向宋陽:“這個……是真的法旨?你如何得來的?”
仍是不等宋陽開口,一旁的葉非非就冷冷開口:“當然是真的,我家少主日前在南理與燕國師一戰,國師之下兩個大宗師護法、隨從護衛三十餘人盡數伏誅,國師受斷臂、剖腹、穿胸重傷,逃入南理深山,能不能活著回來還不知道。”
幾句話說完,帛先生當真呆住了,國師在大燕國幾乎就是半個神仙,一般的勢力別說去刺殺他,就是連他的影子都摸不到,他會被打得全軍覆沒重傷而逃……這樣的消息,尤其是對帛先生這種深知國師可怕的人,甚至比著一把火燒了燕皇宮還要更驚人。
過了片刻,帛先生才回過神來,想要長篇大論地誇讚一通,可最終還是摒棄了那些虛頭虛腦的辭藻,隻點頭說了句:“帛胖子真心佩服。”說著,長籲了口氣。
宋陽也挺意外,他沒想到帛先生居然是“識貨”的人,伸手指了指那張法旨:“你認得它?”
帛先生又恢複了一貫的樣子,和氣笑道:“姑爺有所不知,老爺還在的時候、尤其最後一兩年裏,開始特別留意國師,可惜時間太短,國師行事又飄忽異常,沒能查出太有用的消息。不過這樣的法旨短箋,我們曾截獲過幾次,也曾仔細研究過一陣,由此一見到,大概能認得出。”
宋陽興致大增:“研究法旨?有什麼收獲。”
說到正經事,帛先生居然不羅嗦了,回答的簡單明了:“普通紙、普通墨、筆跡中不存玄機、印鑒裏沒有暗花。”
“我認識一個仿筆跡、仿印鑒的厲害人物,照你的說法,我把他找來,國師的法旨就可以想怎麼寫便怎麼寫了?”話說的輕鬆,但宋陽臉上露出的卻是份苦笑。
娃娃都明白事情不可能那麼簡單,否則國師的法旨早就滿天飛了,還用等宋陽來偽造?
果然,帛先生搖頭:“隻有一點,姑爺請看。”說著,他把法旨攤平在桌上,又特意多點上一盞燈,拿到法旨旁輕輕晃動,同時用手指著落款處:“有沒發覺不一樣?”
整張法旨都被鮮血浸染、變成紫烏顏色,是以在之前宋陽沒注意到,此刻隨著光線的變化,很快就發覺,在帛先生指點的位置,有一道“印記”顏色略淺了些。
宋陽是仵作出身,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法旨落款處先被塗過一道鮮血,過了一陣後整張紙又被血液浸染,幹涸有先後,另外兩批血跡的血質可能也有所不同,所以顏色上會略有差異。
見宋陽點頭,帛先生繼續說下去:“我們以前見到過的、所有國師傳下的法旨,在落款處都會留一道血跡,他門下收到法旨,要判別真偽的話,就隻能從這道血跡入手……但具體怎麼判別,此事不得而知。”
找不到破解“鑒別真偽”的辦法就無從作偽,要靠著仿一份“放人法旨”兵不血刃地把“媳婦”從須彌禪院中平安帶走,隻能算是個空想,葉非非皺了下眉頭,有點泄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