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師父學藝五年,被派往南理參加武選,本來一切都已經安排好,登科之後自己會被留在鳳凰城,熬上十餘年有望掌管一道禁軍,到時再助師父圖謀大事。不料天有不測風雲,所托的那位南理高官發了急病猝死,一下子所有的安排都打了水漂,雖然如願登科,卻被分到西北。
而師父也另有要事,有關“樓將軍”的計劃完全擱置了下來,這些年裏雖然聯係不斷、每逢佳節都能收到大雷音台的問候和讚許,但從未有過實質些的“幫助”,樓將軍也隻有隱忍再隱忍,替南理管帶著一點兵馬,盼著能有個機會再獲師父重用。
或許真是佛祖顯靈,聽到了他的心中禱念,前不久軍令傳到要他帶隊出勤,緊跟著師父就傳訊過來,樓將軍這才知道,那座瘟疫小鎮上有師尊勢在必得之物……
正回憶往事,前路上忽然一群人現身,為首的白袍裹身、鐵麵遮臉,正是師父的打扮,樓將軍立刻帶住駿馬,滾鞍落地。
白袍人遙遙望著他,腹語:“天摩?”
國師門下親信弟子,既有排行也有法號,天摩正是樓將軍入門時的法號,時隔二十年,又聽到這個稱呼,讓樓將軍恍若隔世。還不等他說什麼,國師就搖著頭歎道:“想不到,你可都老了……”說著,走上近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樓將軍悲從中來,咬牙忍住抽泣,跪倒在地向師父、師兄施禮,阿一阿二趕忙上前相扶。國師門下人人精通佛法,但人人不信佛,見麵時毫不掩飾心中那份唏噓。
問候過後,國師轉入正題:“可供急行突襲的兵馬有多少?”
“弟子麾下騎兵一千五百人,人人可突襲,急衝四十裏到燕子坪能存七成戰力。”樓將軍當真是開心的,由此話也多了些:“弟子日日練兵不輟,從不敢有絲毫馬虎,就是等有朝一日,為師父效命。”
“好孩子。”國師點頭,語氣帶笑:“這件事做完,你隨我一起回燕。”
樓將軍心頭狂喜,再次跪倒在地,想說什麼可咽喉卻被堵住了似的。國師繼續笑著,命人把大袋的澇疫解藥遞上來,又另外叮囑道:“出征前要你的手下服食解藥,你算好時辰,這解藥在三個時辰之後,就會變作毒藥,不管有沒有澇疫,所有人都會死。”說著,又把“沒加料”的解藥遞給樓將軍:“這個是你的。”
跟著國師另取出一隻瓷瓶:“把這個給你營中督監服下,他就隻會點頭無法出聲了,再沒能力阻你調運兵馬。”
隨後師徒約定進兵時間,幾樣細節一一落實妥當,樓將軍再拜,返回軍營了。
馬騎營中的南理官兵,聽說今晚要拔營出征,人人都有些意外,但將軍親口傳令、督監點頭應允,也沒什麼可懷疑的,想來是朝廷的安排,服食過“解疫藥物”、待子時正,出征號角嗚嗚吹響,一千五百騎兵緊隨主將身後,直撲燕子坪!
正半途時,忽然斜刺裏衝出三十餘騎,想要並入大隊,遊弋側翼的騎兵正待阻攔,樓將軍命令傳道:來人是朝廷密使,與本營協同辦差。
樓將軍想要放聲大笑了。朝廷密使沒錯,但不是南理的朝廷,而是上上大燕的國師。
阿一跟在國師身後,也想放聲大笑。師父果然胸有成竹,如果燕子坪當真爆發澇疫,那沒什麼可說的,事出突兀臨時來不及服食解藥,隻怕尤離傳人已死,他們進鎮找到毒源,啟走便是;若是個陷阱的話……尤離的弟子能夠截殺南理運屍隊伍,手上肯定有些厲害人物的。
而阿一自己和師弟阿二修為都以臻入化境,是真正宗師;他們的師尊更要遠勝許多;隨行的三十個弟子也個個戰力了得,誰能吞得下他們?好吧,退半步,萬一尤離弟子人多勢眾,想要以多打少……但師父身邊,還帶了一大隊騎兵。
就算是陷阱,充其量也是個捕狼的夾子,但國師這一行是卻是一頭暴躁的大象,那便隻有一個下場了:大象一腳把陷阱踩個稀巴爛。
邊想、邊笑、邊追隨師父趕路,無意中阿一的目光又落在師弟身上,隨即笑容更盛。主要是師父突然引進來一大隊騎兵,讓阿一太意外,以至於一時間把那件“凶器”都忘記了……在阿二背上,還背著一隻碩大的木匣。
一觸機括,千萬月刃割裂四方,在它麵前就算大宗師也沒有活命機會。絕頂凶器,製作複雜,即便國師手中握著半個大燕國,也僅僅製成了兩件成品,一件在三年前遺失不見,另一件這次被國師帶了出來。
有甲頂高手,有一營騎兵,還有一件霸道無匹的殺人利器,的確是穩操勝券了,想要吞掉他們,除非對方有一支大軍。在來之前,國師早已發動眼線打探明白了,這種情況根本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