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陽先是點頭,跟著對他長身一揖:“鎮國公府中也是前輩吧,多謝前輩放行,容我等安然離去。”
“劫持鎮國公?太自不量力了些。譚歸德雖是個廢人,但景泰仍看重的很,著我暗中守護。”羅冠毫不客氣:“是你運氣好,及時亮出“紅袖”,否則誰也走不了。”
宋陽再致謝意,隨即又皺眉道:“這樣的話,景泰怕是要對前輩不滿了,他那副豺狼性子……”不等說完,羅冠就搖頭打斷:“我是他門上賓客,不是他門下走狗,火那麼大,救不到人也不稀奇,隨便我怎麼去說,就不用你操心了。”
跟著,羅冠把話鋒一轉,再說出來的話也變得莫名其妙了:“回南理去吧,你的修為雖然不錯,但還差得遠。回去告訴他老人家,羅冠不……”說到這裏,他又忽然一愣,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麼,神情驀地淒厲起來:“不對,他老人家若還在,又哪會派你來報仇,他、他……仙去了?”
宋陽趕忙搖頭,把自己與陳返如何相識、以及與陳返有關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最後又道:“他隻是見我缺一把刀,所以把紅袖贈了我,並未提過報仇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他的仇人是誰。”
可是讓宋陽萬萬沒想到的是,一提到陳返就顯出恭敬之意的羅冠,在聽說老人已經喪失記憶、晚景淒涼之後,臉上竟滿滿當當地盡是喜色,整個人也隨之躁動起來,搓著手心在荒宅院中轉來轉去,口中喃喃:“他沒了記憶了麼?他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麼?”
踱步一陣,羅冠突然轉身,伸手抓向宋陽肩膀:“他在哪裏?”
話音剛落,霍然一道赤色刀光卷揚,宋陽竟抽刀揮斬,逼開了對方抓來的勢子,迫得他向後退開兩步。羅冠愕然:“你做什麼?”
刀光未散,宋陽一言不發,追斬而上,顯然已經把羅冠當成生死仇敵!全無道理,更是全力出手。
青陽時,宋陽突破界限,曾逼得陳返也不得不揚弓出箭,此刻龍雀之勢盡數展開,賁烈霸道,羅冠被打了個猝不及防,手忙腳亂步步後退,幾次都險些傷在紅袖之下……
但羅冠的修為,比起全盛時的陳發也隻差一線,遠勝於宋陽,很快就穩住陣腳,翻手解下長弓,低吼之中利矢離弦!便如當初陳返的振日一擊,羅冠這一箭,射得也是刀。
紅袖強於初羽,遇重擊並未崩碎,隻是發出一聲刺耳驚鳴!宋陽大半本領全都在刀上,無論如何他也不肯撤手放刀,而來自宗師的烈烈一箭,蘊含的力量何曾驚人,宋陽怪叫了半聲,如遭雷亟,體內龍雀之力被盡數擊碎,摔倒在地一時間爬不起來了。
羅冠麵色森冷:“為何出手,失心瘋麼?!”
“之前從未想過會在燕都碰到你,所以有些事情沒過腦子……現在想起來,疑惑挺多的。”宋陽又耍賴,反正打不過對方,幹脆躺在地上歇著了:“羅冠既然未死,怎會和師父全無聯係,連師父近況都不知道;你是燕帝座上賓,憑你的修為,多半要替燕國出戰一品擂吧;陳返參選南理奇士,赴擂一品隻求報仇,他是衝著誰來的;聽說師父丟了記憶不悲反喜,你盼著他忘記什麼?”
宋陽喘息了一陣,最後道:“陳返要報的那個仇,就是你吧。”
羅冠並沒隱瞞什麼,隻是黯淡一笑,算是默認了下來:“所以你要替陳返報仇?憑你的本事,偷襲也沒用的。”
“最近火氣太大,總控製不住。”宋陽苦笑了下,又問:“你殺不殺我?”
羅冠搖了搖頭:“初見你帶紅袖時,就把你當成是他老人家派來報仇的人,要真想殺你,那個時候就動手了。”不料話剛說完,宋陽忽然嗬嗬地笑了,雙臂支撐著坐起身來:“是,我也是這麼想的,你應該不會殺我。”
羅冠皺眉:“所以呢?”
“所以我倒不妨偷襲個試試,萬一要是能把你砍了,便是白賺的,陳返待我有恩,能幫他報仇再好不過。”羅冠又氣又笑,但聽宋陽又提及陳返,他的神色也再度黯然,目光低垂望著地麵,緩緩歎了口氣:“他老人家若清醒,是一定會殺我的。由此,聽說他喪了記憶,我很開心。可你誤會了,以前他抓不到我,以後我照樣不會讓他抓到,我的死活和他是否清醒……真沒太大的關係。我高興是因為,他不再記得我,我便能去探望他了,僅此而已。”
聲音平緩,語氣清淡,憂沉得不著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