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章 搶地(2 / 2)

強烈到無以複加的憤怒在四肢百骸裏橫衝直闖,血液變得滾燙,身體發膚仿佛被烈焰燒灼,宋陽目眥盡裂……鏖戰已經半個時辰,青陽州三千精銳早已集結在側,但承郃郡主搖頭誰也不敢入場打擾。

陳返手中第一貫錢打光,翻手又取出了第二貫。南理幣製千文一貫,宋陽已經劈出了千餘刀。每一刀隻值一文錢。

第一貫錢“花”了半個時辰,可陳返手中的第二貫錢,隻堅持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告罄。不是宋陽的加快了出刀的速度,而是他的“霸道”越來越狠烈,“龍雀轉”的內力越來越剛猛,“初羽刀”上迸發的力量也越來越渾厚,以至陳返的一枚銅錢已經無法完全引動刀身自震、無法完全化解那一斬之威。

從一次射出一文錢,到接連兩文、三文,隻到五文,等陳返取出第三貫錢時,出手便是十錢連擊……

真正霸道隻有一途:遇強則越強,絕無變通。

壓力越可怕,抗力也就越強猛,宋陽便是如此,隨著心境的扣合、怒意的爆發,“龍雀轉”的內勁也變得愈發洶湧,爆發出的力量一次比一次更強。

眼中隻有一個敵人,腦中隻想著當前一斬,當宋陽完全融入“龍雀”、霸道從心而生時,他就變成了傻子變成了癲子,愚蠢卻決絕,可笑但榮光!

承郃郡主不諳武道,看不懂驛館院中的惡戰,但不知不覺裏,從她心底漸漸生出了一份恐懼……因宋陽而來,就好像一隻小鹿遠遠看到一頭發瘋的熊羆,明知熊羆不會衝她而來,但心中還是無可抑製的恐懼。

任初榕甚至有些不敢再看,似乎害怕自己的目光,會把宋陽周身熊熊燃燒的無形火焰吸引過來。

陳返又取出了第三貫錢,到了此刻除了癲狂裏的宋陽,在場的每個人都能想得明白:老頭子是早就料到了這樣的情形,否則哪會隨身帶著那麼多銅錢。

隻是片刻,第三貫錢就用去了大半,就在此時宋陽竟真的發了瘋,不再狂攻陳返,而是掄起“初羽”,仿佛開鑿大石似的,向著地麵狠狠砸去。

陳返並沒有趁機襲殺,相反向後推開了幾步,老頭子望向宋陽的目光裏,有興奮、有期待,也有幸災樂禍,但先前那份輕蔑早已消散。

跳著腳、弓著身、額頭血脈賁張、臉色赤紅如血,宋陽前後劈出四刀,全都砍在青石板上,每一刀落下同時口中的嘶吼出一字:死、到、臨、頭!

之前與陳返苦鬥時,宋陽也在出聲斷喝,但隻是毫無意義的大吼,唯獨這一次,四個字清晰、響亮,聲震夜空!

並非有意為之,僅僅因為就隻有這四個字,才能代表他此刻的狂怒,完全是下意識的呼喝,就連宋陽自己也不知道,這四個字喊得究竟是仇敵還是他自己;

那四刀也是如此。他已經憋悶到了極點,身體也仿佛到了承受的極限,臨界時不由自主搶地猛擊。以求宣泄淤積體內、燒心蝕骨的暴躁勁力。

而當斬向地麵的第四刀落下,不知是不是終於得以發泄的原因,宋陽隻覺得腦海中“轟”的一聲巨響,眼前的世界也陡然變得明亮起來,從未體驗過的巨大力量從每一寸血脈中蜂擁而起,流轉、彙聚,最終落到了他的手上,他的刀上。

四刀、四喝的宣泄,像極了洪水決堤。磅礴水勢絕不會隻把堤壩衝開一個口子就罷休,它要衝碎整座大壩,湮滅所有阻擋它的一切。

青石崩裂,沙土飛濺,宋陽的第五刀不再夯砸地麵……刀光卷揚,冥冥之中一聲稚嫩啼鳴,“初羽”之嘯,直指陳返。

還有宋陽的第二次咆哮:“死到……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