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還不夠。
至少對修為圓滿的陳返還不夠……或許是存心戲弄,陳返並未直接擊殺宋陽,而是將手中的骨牌一枚一枚地射出,每隻骨牌所中的位置,都與最先那顆骰子一樣;而每次擊打的效果也全無區別,引發刀身自震,勁力就此消散。
三十幾顆骨牌轉眼打光,陳返又翻手取出一貫銅錢,存心戲弄之意再明顯不過。
不止取勝無望,簡直窩囊透頂,宋陽的每一斬,都在尚未成型時便告夭折。宋陽不停變化著攻勢,調整著衝襲的方向和角度,但是在甲頂宗師麵前毫無效果……
驛館中打得驚天動地,衛戍士兵盡數被驚動,就憑著幾十個普通士兵,如何能拆解大宗師與上品武士的戰團,首領軍官氣急敗壞,大聲傳令命分別手下趕往太守處、公主處去送信。
任小捕姐妹在半路上,正遇到聞訊趕來的紅波家將,任小捕聽說宋陽正在和陳返拚命,又驚又怒又害怕,立刻就要趕過去,但任初榕一聲令下,全不管公主殿下的叫嚷哀求,分出一隊人硬是“架”著她返回住處。
驛館的惡戰涉及大宗師,情形又來得詭異,任小捕又是莽撞脾氣,承郃郡主怕她壞事更怕她會涉險。
公主的“官銜”比著郡主高,但紅波衛是家將,隻服從更有威信的三小姐。
一炷香的功夫,任初榕在秦錐的護衛下,帶領百多紅波鐵騎趕到驛館,秦錐看清形勢後,當即連聲傳令下去,大隊人馬不進反退,掉轉馬頭退後了百多丈。
憑著到場的紅波衛的力量,還不足以製服一位大宗師,秦錐要靠馬隊、戰陣的衝擊之力去強襲陳返,至少要打亂他的陣腳,爭取把宋陽救出險地。
百戰雄兵,轉眼集結成陣,秦錐與另外三個健騎列位隊首,四麵紅波府的王旗被他們握在手中,與以往不同的,大旗並非高擎而是被直端……鎮西王旗,也是衝陣巨矛,精鐵煉製分量了得,此刻鐵矛鋒銳直指院落中的陳返。
但就在衝陣堪堪發動前,不遠處的承郃郡主突然大聲喝令:“且慢!”
秦錐手中戰矛猛震,帶動著矛上的王旗嘩嘩顫抖,皺眉回頭:“郡主怎了?”
任初榕也是騎馬而來的,當即催馬上前,她的神情有些古怪,左手緊緊握拳,搖頭道:“總之不能上前,靜心觀戰吧。”
宋陽本就不知道紅波衛已經趕來了……此刻他心中隻有眼前一戰,甚至連為何而戰他都忘記了。
自從習武以來,宋陽真正動手搏殺的機會並不多,一年前深山斬殺泰坦鳥、赴青陽途中痛打綢衫青年、選賢擂前力劈啞巴,前後加起來也僅隻三次,而且每次敵人的實力都不如他,打得再如何激烈,也完全談不上“質量”。
但這一次,人間武學的最高成就、甲頂宗師強大戰力,就仿佛一座無法跨越的高山,死死截斷了他的生路,宋陽在“撞山”,明知撞不塌但還是要撞。必死猶不屈、必死仍不棄,不是霸道本色是什麼。
而逼著他越來越想拚命、越來越不服氣、漸漸忘卻所有隻求一戰的則是……窩囊。
自始至終,陳返都貓捉老鼠般的戲弄著宋陽。先是骨牌後是銅錢,“暗器”不停射出,全都同一個位置初羽寶刀的刀身、刀柄連接處。打到現在宋陽劈出無數重砍,可沒有一次能夠蘊足全力,全都在氣勢乍起的刹那、被陳返暗器擊中“刀身要害”,長刀無法抑製地自震,力量消散一空。
宋陽一身大力卻無法讓一斬成形。
在拚命,所以霸道十足;但因憋悶,那份幾乎要掙裂天地的霸道盡數被捂在他自己的體內,無從宣泄,正因如此,他也就愈發瘋狂,幾乎陷入癲魔,除非劈碎桎梏,否則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