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晟走進去,看到青凰衣裳的老太後抱著一個小淚人,正在安撫,邊上的侍者紛紛下跪,金晟揚了揚手,讓他們退下去才行了一禮。
太後含怒的抬頭瞪著緩緩向自己請安的孫兒,苳兒也轉過了頭,抹了抹眼淚,委屈之極的看著他。
“苳兒,你且隨紅葉姐姐下去,太祖母和你父皇說一些話!”
苳兒乖巧的點點頭,侍在邊上的侍女紅葉忙上來將小公主抱了去。
待門掩上,人走遠,太皇太後一拍桌案,滿臉怒容的叫道:
“金不離,你要改製,你要給那個女人獨一無二的地位,哀家都不反對,畢竟,她是旃鳳的女皇,滄旃國有她一半的江山,但是,你就非得這麼遭賤了千樺母女嗎?不管怎麼樣,韓千元一直站在你這邊,這番,東南侯若真的叛國倒戈,平豐府一戰,是輸是贏會是一個未知之數。就算看在她兄長的背上,你也該給她一個正正經經的名份,還苳兒一個明正眼順的身份,老是這麼拖在那裏,千樺現在是個活死人,尚不知道為自己爭一下,可苦了苳兒,明裏暗裏讓人罵是小野種。金不離,你怎麼就這麼狠心呢……”
金晟知道他的皇祖母本就當韓千樺似親孫兒一般疼著。韓千樺隱瞞當年的事,固然一度令其惱怒,可那口氣兒總歸是一時的,日子一長,氣兒一消,她依舊是皇祖母身邊最最貼心的人兒,前番兒又為了維護祖母而吃了一劍,至今昏迷不醒,皇祖母哪能不疼惜她。
然再怎麼疼惜,有些事,他還是不會退讓的。
“皇祖母,苳兒不是不離的骨血。”
“金不離,你……你怎麼就這麼沒有擔當?千樺現在都成了一個活死人了,你還要抵毀她的名潔……”
太皇太後衝了過來,指著金晟的額頭破口大罵,手指直顫:“怪不得外頭的人敢如此放肆的欺負苳兒,原來全是你縱容的……”
一下子把所有事全怪責到了金晟頭上。
金晟沒什麼好辯說,昂著頭,淡淡答了一句:“古有滴血認親之說,您若不信,我們可以試一試……”
“啪……”
一記響亮的巴掌落下:“金不離,哀家白疼你了,這世上怎麼就有你這種沒肝沒肺的男人……”
這一記打的真夠狠,金晟本來是可以避讓開的,但是,他若避讓,皇祖母誓必會越發的生氣,好吧,那就打吧,老人家的身子要緊!
金晟摸了摸嘴巴子,本想保持沉默,最後,還是忍不住回了一句道:“這是實話!不離之所以會容她們母子在宮裏,主要是因為看到苳兒的生父麵上,要不然,我早就將她們逐了出去!”
“苳兒的生父?金不離,你還真能編啊你……”
太皇太後咬牙切齒,抓著金晟的胸襟,恨不能再痛扁一頓:“好,既然事情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倒給哀家說說看,誰是苳兒的生父?”
金晟想都不想便搖頭:“皇祖母,不離不想說,說了您也未見得信,不離隻能向您保證,以後,不離會視這個孩子如已出,但若想要給名份,正身份,不可能!就算您打死我也不可能!”
“你……”
手再度揚起,正要狠狠摑出去,一聲溫溫的叫喚,有力的很是時候的響了起來:
“住手!太皇太後,請您記住了,不離現在是皇上,勤勉朝政,用心國事,並非昏庸之君,不是您隨隨便便就可以打的!他之所以沒有還手,純萃出於尊重。如果你真的這麼想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到時丟臉的還是韓千樺。”
門口,紫珞手捂暖爐站在那裏,今天她身著淡紫滾貂毛夾裙,發髻斜挽,整個裝束省淨而大方,優雅之中見雍容,玉色晶瑩的臉孔上含著微微的淡笑,從容的走進來。
待走近,伸手拉下了那隻高揚的枯手——一場大病,太皇太皇的身子明顯是大不如從前了。
太皇太後就像被什麼燙了一般,急收回手去,拂袖哼的一聲:“不離定是因為你,才……”
又把怒牽到了紫珞頭上。
紫珞淡一笑,語鋒犀利的一口打斷:
“錯了,太皇太後,不離不是為我,他擔著負心薄幸的罪名,隻為了保全韓千樺的名聲——如果你真想把事情的真相理出來,好,我們自會奉陪,隻是太皇太後,一旦把這件事翻上台麵上來處置,那麼到時,韓千樺會以**皇族之罪,被處以極刑,到時,苳兒也會被驅逐出宮,淪為賤奴,倘若這就是你想到的結果,您盡管鬧……”
這話帶著強烈的威脅之意,一落地,太皇太後的臉色果然一下灰敗起來。
她知道,他們夫妻很齊心,不管事實到底如何,他們若想否定了苳兒,總有法子將是辯成非。
她已經是一條腿跨進棺材的人了,還能怎能跟他們鬥?
她再怎麼維護千樺和苳兒,隻消她合了眼去,這宮裏頭,還有誰可以維護她們母女兩人?
宮裏的禦醫說過,千樺極有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要真是這樣,可就苦了苳兒這個沒娘疼,沒爹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