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開心,睜開眼,卻是一片黑暗,沒有香噴噴的金色蛋撻,沒有美麗的娘親,耳邊隻有一陣鬧哄哄奇怪的叫囂聲,有幾絲光亮自車窗的欞縫間折射進來——
淩兒骨碌爬起來,抓著那木欞往外瞧,隻看到不遠處,有一陣明亮的火把照亮了半個天空,好多好多人在那裏打架,她的車子在飛快的向前奔跑。
車輪在滾過那些高高低低的坑窪地時,跑的太急,淩兒被一股陡然而起的衝勁反彈,彈回了被窩。
突然,馬車驟停,迷迷糊糊的淩兒聽到大壞蛋在外頭怒吼:“來人,將那個死丫頭給我帶過來,梆上火藥架起來……媽的,金晟,秦紫珞,算你們狠,你們想玩死我是不是,好極,你若再敢將我們往死路上趕,我就讓你們追悔莫及。”
淩兒的心砰通砰通直跳,眼睛發亮,是娘親來了嗎?
就這個時候,馬車外的馬栓被人撬開了,她驚恐的往後退去,來人長臂一撈,將她抓了過去。
一聲尖叫,自嫩嫩的喉嚨裏拔尖的冒出來:“娘親,娘親……”
不知道又將發生怎樣可怕的事情,北冥伯伯那雙好大好大的手掌,將她的一雙小手反負起來,用一根繩緊緊梆住。
有個大漢拿了一大包東西捆在她胸口,味道很刺鼻,嗆的她直咳。
她好想好想哭,可哭沒用,他們不會賣賬,咬著下唇,長長的眼睫毛上猶帶著淚珠子,在高舉的火把底下發著晶瑩的光,可憐兮兮的問:“北冥伯伯,你想怎樣對付淩兒!”
北冥低頭看了一眼,方蹲下身子摸摸她的小臉,神色似有些不舍,還替她拭掉了眼淚,卻什麼也沒有說,站起時,轉身一揮手,示意下屬將人帶走,對於她的疾聲呼叫,置若罔聞。
淩兒嗚嗚叫著,倒掛在別人的手上,無數人影在眼前晃過,那麼急匆匆,好像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
忽然,有一路人馬橫殺了出來,有人在喝叫:“快救小公主!”
是誰來救她了?
淩兒睜著眼,努力的看著。
一片繚亂,滿世界的火把,刀光爍爍,劍影霍霍,有腥濃的味道在空氣中迷散開來,淩兒被一股外力衝擊,就那麼淩空射了出去,也不知撞到了什麼,一下子暈了過去。
安陽郡至湖口縣,有一天一夜的路程。
湖口縣屯軍三萬,緊跟著青霞郡又有駐軍五萬,南詔十萬精銳駐於玉門關外,旃鳳朝上之軍若敢開戰,南詔便會與東瓴諸個王侯一起宣戰,以圖自保。
蕭融約在這裏見麵,無非是仗著兵馬在手,既有後援,又有淩兒在手,可以高枕無憂的講條件,他哪有料想到,鳳亦璽不忍旃鳳的百姓遭了內亂之苦,居然肯親自修書一封讓人送來至湖口縣的守軍都統,一記甕中捉鱉,將自信滿滿的蕭融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看著那急急欲敗退回青霞郡的數千惠王軍,金晟坐於高頭大馬之上,沉聲喝命下去:“放信號彈,命布於回雁坡的人馬,截斷他們的歸路,務必將蕭融拿下。”
身後的應聲正要離去,紫珞驅著白馬狂奔而來,麵對山坡下打成一片的局麵,怎麼也鎮定不下來,急急的叫住道:
“再等等!不離,淩兒還在他們手上……在東子沒有成功救出淩兒之前,我們決不可再輕舉妄動,逼急了,蕭融會拿淩兒開刀……”
金晟沉默了一下,哪有不明白這個道理的,可是,按著時辰,如果再不截斷他們的去路,一切將前功盡棄。
此刻,放眼望去,已經死亡無數,而蕭融是匹害群之馬,若不趁這個機會將他連根拔除,明日裏,他回到青霞郡,一呼百應,內戰加外敵虎勢耽耽,一場浩劫轉眼就在眼前,死的人遠遠不止今日這些人馬,還將有無數無辜的百姓流離失所,年青的將卒們因為這一場戰亂而失去性命。
“阿墨,我們是父母,但,同時,我們還是君主。你曾說過,君輕民貴,君之天,為民,民心之歸,才可成統一天下。有些事情上,我們若選擇了一已之私,其結果如何,你可曾想過?今日蕭融如果平安脫險,險非你同意割城相讓,才能換淩兒換回來,否則,引發的會是一連串的戰端。”
紫珞聽著心亂如麻,左想不行,右想不能,一時不好決決擇,金晟卻已一揮手,命人放出了信號彈,決定全線截殺。
如墨的夜空,繁星閃閃,如孩子頑皮的眼睛,一朵燦爛的流星信彈在夜空中絢麗的綻放。
回過神來,紫珞驚叫一聲,已往紛亂的戰局中衝過去,金晟知道現在是無論如何都阻上不了她涉險的,隻能帶了人馬緊緊護著她衝進嘶聲震天的戰圈。
刀起劍落,有多少人死於這一場“湖口之亂”,紫珞驅馬一個勁兒的往前衝著,手執長劍,擋去一把把斬過來的金槍,往隊伍的心腹之地衝進去。
雖然,他們安排了韓繼去救人,雖然,韓繼做事,一向讓人放心,雖然,這四周已成一個包圍之勢,可紫珞依舊心慌意亂,就怕所有的盤算到最後,依舊是一場空。
害怕什麼,最能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