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銀號的主人是誰呢?
不是別人,正是當年的東瓴公子君墨問開設的
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唯一一個外人至今留侍於蕭融的夫人,也就是鳳亦璽的妹妹安榮公主鳳亦雪身側為婢。
這口信必是那個名叫彩珠的女子傳來的,
彩珠曾得過君墨問天大的恩惠,其父母是本份的小買賣人那一年,出外趕貨回來染了怪病,父親沒幾天就病死了,母親緊跟著昏迷高燒,正巧“君墨問”攜夫人一起路過。
“君墨問”的性情天生就古道熱腸,愛助人為樂,於是,彩珠的母親總算幸免與難。
第二年再來安陽時,在蕭融的府邸曾見過彩珠,才知道彩珠因為要養母親,進了蕭府做了婢女,隻是那一回她們見麵匆匆,並沒有敘舊,隻讓彩珠去吉祥銀號送過一個口信,彩珠由此知道原來“君墨問”就是吉祥銀號的幕後老板。
彩珠送來的絲帶正是淩兒身上的物件。
吉祥銀號的掌櫃本是個江湖人名叫沈浪,早年厭倦江湖殺戳以後,和君墨問相識,得其資助開了吉祥銀號,從此以銀號掌櫃自居。
這人早在三年前便已知道旃鳳的攝政王便是他的東家,也早已聽聞攝政王的小姐被擄一事,得了絲帶後,他叫其內子借入梅花庵燒香為名,探聽虛實。
沈浪的妻子與梅花庵的二主持關係甚好,進得梅花庵,沒花多少功夫就自二主持的打聽了口風,不過,就那二主持而言,那娃娃是蕭融的私生女,實不知要如何應付家裏的安榮公主,才將丫頭安置於此。
得了準信兒後,沈浪便往鳳城急急送信過來。
可誰能想到,他們冒了天大的風險,深入險地,看到的會是這樣一個情景——
淩兒生死難卜,下落成迷!
天空陰沉沉的,風起雲湧,東方的烏雲在天空急卷狂翻,大雨將至。
吉祥錢莊後院,玲瓏正在廚房裏熬藥,濃濃的藥腥充斥著整個房屋。
呆呆的站在那裏,看著藥鍋裏撲撲的直翻滾著,她的心情一如那滾著的藥汁,越熬心頭越憋的慌。
這些隨身帶著的藥材隻能治標,不能治本,就連師婆都說了,珞姐身上那些被壓製的藥性,很難用其他藥物去抵消。
看著珞姐和金晟那般的恩愛,她既替她感到欣慰,又為他們感到無比的悲傷——多麼不容易才走到一塊兒,老天爺卻愛這麼折騰他們。
珞姐一生為善,助人為樂,為什麼就不能秤心如意的過幾天安穩日子呢?
昨兒個看到梅花庵成了一片焦地,紫珞險些暈過去,後來,他們來了吉祥錢莊住下,掌櫃特意讓自己的內子去打探。
傍晚,掌櫃內子回來報稟說:
“庵裏的師傅們皆相安無事,隻一個叫彩珠的丫頭片子失蹤了,連著她侍候著的小小姐一並沒了蹤跡,而那火,是有人故意為之的,那幫子人來無影去蹤,庵裏的師父皆不認得他們,好像是外頭來的。今兒裏官兵那麼嚴密的搜城,就是在查這樁事兒。”
這個掌櫃內子是個能說會道的,稟完話,也不懼怕金晟那張冷凝的撲克臉,直問:“晟爺可曾派人做過這票子事兒?”
金晟沒答,答的是韓繼,韓繼和這女人熟,接道:
“自然沒有。蕭融是個心計詭譎多變的人,之前曾三番四次放出風聲來,引我們誤入歧路,折損了我們不少人馬。他現在就像是一隻在玩老鼠的貓,把我們玩在手心上耍的的團團轉。這番我們好不容易有了比較正確的消息,若無十足的把握,怎敢莽撞行事?”
“那就怪了,不是你們的人馬幹的,那會是誰在打小公主的主意?”
這個掌櫃內子好奇的在金晟身上瞟來瞟去,又在紫珞身上瞄來瞄去,一臉稀奇之色。
是啊,會是誰在打淩兒的主意。
玲瓏憂心忡忡,淩兒不是她所生,卻是她親自在養的,她在淩兒身上所投下的感情,遠遠比待君熙要來的多的多。
那麼一個嬌滴滴的娃娃啊,平常嬌養在深宮內院,何曾吃了苦頭。
深深一聲歎息,自喉間澀澀的滑出。
一陣暗啞的簫聲忽然響了起來,低沉遲緩,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充滿了無盡的蒼涼,卻又含帶了濃濃的思念。
玲瓏豁然抬頭,心頭猛的一驚,長吸一口氣,那些被她很努力的壓製下的記憶,又一次紛飛而來,就像那綿綿的春風,風過春心動,便有無數蔭芽欲破土而出。
可背脊上卻寒凜凜的,心底懷有更多的是恐懼,以及如惡夢般的記憶,哪怕那記憶中曾有美好,也終因為一個稚嫩生命的夭折,一切再不複存在。
一別之後,她原以來這輩子再不可能聽到他的簫聲,卻為何在這樣一個異地重聞舊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