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晟,你怎忍心,你怎忍心,你怎忍心親手打掉你自己的骨肉?你怎忍心這麼逼我?……就算不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你也該看在我們相交十年的交情上,要不要孩子,你怎麼可以擅自作主?冷熠不能醫,不代表別人也沒法醫了……
“金晟,你怎麼這麼狠心?好好好,你狠心,那就別怪我也跟著狠心……從此以後,我們了無瓜葛了……我不要你了,不要了……
“我要回東瓴,我要回去……以後,我一定要把你忘了,忘的幹幹淨淨,什麼都不記……”
每一句,就像刀鋼,深深刺進他的心窩。
她是那種言出必行的人,一旦心頭有了那種念頭,必會付之行動。
金晟惶恐不安起來,將她抱著,細吻,一個個落下,不知道是想借此安撫她,還是慰撫自己,隻能不住的低訴:
“情,你冷靜一下……冷靜下來,什麼都會過去……
“有些事,我們別無選擇,隻能爭取最小的的犧牲。戰場上是這樣,生活裏也是這樣……
“情,你不知道,你的身子裏,被人種了至少兩種以上的蠱……都是致命的罕見奇蠱,冷熠在你身上用了半個月的藥,將所有毒蠱誘進了胚胎裏。他說了,這樣的孩子既便生出來,也會天生殘疾。殘不殘疾,我不介意,我也想保有這個孩子的。可是,昨兒個,冷熠的師妹雲小小,喚醒了養在展蒼身體裏的蠱蟲,這本來與你無關緊要。重要的是蕭融在你和他身上種了白首蠱。展蒼脾髒若有損傷,你必也受損受傷。昨夜,你吐血不止,種在你身子裏的蠱蟲全被摧醒……
“情,胚胎會被蠱蟲吞噬,會成為它們的溫床,已經活不了了……冷熠現在能做的是將他們暫時控製在宮體。要是,等蠱蟲若再次鑽進你的經經脈脈,你會沒命!這樣的險,我不能冒,孩子必須流掉,你懂麼,你懂麼……”
她沒有聽到,腹部一陣陣的疼痛將她的意識剝離,她隻感覺到她的孩子在往下掉……其他的,她什麼也聽不得!
夕陽斜去的時候,站在冷寂的山頭,看著剛剛被砌起的小小墳塚,那裏埋了一塊肉。
他的第一個孩子,就這麼沒了。
沒有假借別人之手,他將那塊排出來的血肉,包在白帛,裝在一個錦盒內,葬到了蓮湖邊。
紫珞喜歡這裏,孩子也一定會喜歡的。
這裏蓮清幽幽,是塊清靜地,他想著,等再過幾天,他就帶她來這裏,以後就在這裏多住一段日子,慢慢的,她一定會想通的——她從來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人。
天黑時候,他騎著馬回到王府,才進王府,景叔就迎上來說:“爺,姑娘醒了!”
大廳裏,程襄和韓千樺坐著,正等著他回來一起吃飯,看到他時,一起走過來,行禮請安。
他淡著臉孔,轉身急匆匆往嵐閣而去,景叔急追幾步上去:“爺,剛剛安王殿下來過,他強行進過嵐閣。沒坐一小會兒,氣咻咻的就走了!”
金晟頓了一下身形,隻吩咐了一句:“以後把門看緊一些,外頭來的人,誰也不準見!”
景叔領命。
兩個女人神色寂寂的站在廳門口。
嵐閣內,靜悄悄的,推門進去的時候,正好有一抹紅豔豔的晚霞映在她臉孔上。
紫珞神色很平靜,靜的就像她不是人,而是雕像,眼睛一煞不煞的看著窗外的的餘霞。
她穿的很整齊,淡紫的衣裳,一頭烏黑的絲發,隨意的挽留著,隨意貼著兩朵花簪,也是淡紫色的,正坐在墊著軟墊的椅子上,頭靠在窗欞,呼吸著帶著花香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