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珞猶在思量,太後輕輕一拍桌案,發了話:“哀家且問你,秦紫珞與展蒼是什麼關係?”
小雨低著頭,不答,纖細的身子直在那裏發抖。
桂嬤嬤看到了,三步跨到她身邊,拎住了她的頭發,喝道:“死丫頭,太後問你話呢,你聾了不是?”
小雨露出驚駭之色,忍著痛,帶著哭音兒,直道:“夫妻!他們是夫妻……”
紫珞聽著,冷不伶仃打了一個激靈:也是,他們曾拜過天地,小雨認為他們是夫妻,挺正常,但是——
太後的冷哼聲打斷了紫珞的思緒:“哀家再問你,秦紫珞肚中的孩子是誰的?”
小雨急忙忙的搶著被桂嬤嬤狠命揪著的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疼的緣故,那雙漂亮的眸子裏,眼淚唰唰的直冒出來的,她不敢衝紫珞看定,而是用滿含期翼的眼神看向太後:
“奴婢若說了,您真的能饒過我家夫人母子的是不是?我家主公已死,夫人和主公的遺腹子,斷斷不可以再有事的——太後娘娘,奴家聽說您信佛心善,孩子是無辜的,請您饒了她們母子吧!求您了了,求您了……奴婢願為我家夫人而死,求您大發慈悲,饒過我家夫人……
說著,她掙脫了桂嬤嬤的手,拚命的往梨木拚成的地板上狠狠的叩起頭來,那麼的用力,額頭生生叩出了血。
語言就是這樣的神奇,人心就是那樣的難測。
小雨拐著彎的指認了紫珞懷的是展蒼的孩子,並且還表現的這麼忠貞,營造出了一個似乎“很真實”的假象。
紫珞沉默,心痛的沉默,蕭融身邊的人,怎麼可能天真爛漫——小雨,她這是想要她的命。
金晟冷一笑,嗤之以鼻,喝道:“這樣拙劣的汙陷,皇祖母也信?”
“拙劣?”
太後點頭,說:“也是,此人的話是不足為信,或多或少總有點借刀殺手之嫌……那淩嵐公主的供詞,應該不會有所摻假了吧……淩嵐你來說?你的這個異姓姐姐,當初為什麼不肯下嫁安王為側妃?”
語鋒一轉,她將茅頭指向淩嵐,一雙世故的眸放著犀利的光,喝道:“哀家命你將個中委故一五一十說與蕭王知道……”
紫珞的目光立即急轉到淩嵐身上,正巧看到她衝自己投來冷冷一眸,帶著無盡恨意的眸光一閃而過,幾乎讓她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是……淩嵐是聽父親說過紫珞早已配人這樣的事,那男人似乎就姓展……淩嵐來滄被擄後,紫珞曾到關押的淩嵐的小農莊探看,到這時,淩嵐這才知道,原來紫珞的未婚夫就是展蒼,才了解他們二人所做所為皆是因為展蒼乃是蕭家之後。之後,一連數日,紫珞蝸居小農莊,和展蒼極盡男女之好,互敘離別之情,相親相愛,如漆似膠,這些皆是淩嵐親眼所見……也曾親眼聽到他們計劃要對北滄意圖不軌……”
輕輕軟軟的一番話,全是汙陷之詞。
紫珞驚呆,差點以為這個人根本就不是自己認識的妹妹。
她的妹妹怎麼會要置她於死地?
紫珞灼灼的盯著淩嵐,目光從那張醜陋的臉孔上,緩緩下移,最後凝睇在她手上。
她那傷痕累累的手指上,戴著一枚指環。
在百機山莊,左丘拾到了那根斷指,紫珞曾親手將它擼下。
在小山莊,她將它重新套回到淩嵐另一根完整的手指上。
在破廟裏,她自那群惡棍的身上索回了它,再次替她戴上。
那枚指環,是錯不了的,那根結了疤的殘指也是錯不了的,她分明就是淩嵐,卻為何滿口謊言將她抹黑……
“還有呢?”
太後冷冷的繼續問著。
淩嵐不曾往紫珞那邊看了一眼,依舊垂著那醜陋的眼瞼,柔軟的發,垂下,將她的情緒深深掩藏,她正用一種很平靜的聲音往下道去,一句一句,不可思議的自她嘴裏冒出來:
“還有就是,紫珞並非是當年的小千樺,當年救大殿下的其實是我——
“母親在我臨走之時叮嚀,讓我無論如何要嫁與清王為妻,母親說憑著她與清王妃的舊交情,嫁入清王府最最實在,也最能享了榮華,保得一世富貴。
“可我沒有依從,就是因為小時候那份舊交情——我心頭一直念著當年那個小金晟,生生難以忘懷,總想找機會與他再續前緣……
“選妃那天,蕭王來過金玉閣,淩嵐也曾委宛的表示過想入蕭王府,後來,蕭王當真選了淩嵐,那真真是淩嵐最最歡心的事……
“不想最後,反而害了蕭王……
“成親前,紫珞合計著外人將淩嵐梆了去,代替淩嵐入了王府,鬧了一波又一波的禍事,將蕭王殿下往死裏整,無非是就毀掉北滄一根棟梁大柱——
“至於她腹中的肉,那是老早便已有的,她身邊有善醫理的人,故意使了計兒亂了脈向罷了……那是展蒼的種,淩嵐曾看到她與展蒼在私底下喜出望外的議論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