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是北地軍營,現如今他也不是執掌兵權的將軍,而是帝王跟前一枚可有可無的棋子,一舉一動不可有絲毫差錯,這一錯,便會失去先機,一旦受製於人,他籌劃多年的心思就會前功盡棄……”
紫珞把眉頭直皺,知道他所有的口舌最終就是為了說服她留下幫忙,當下斷然打斷說:
“冷熠,我本東瓴一小卒,求的是逍遙自在,這種帝王將相的爭爭奪奪,與我何幹來了?何況就算你們的皇帝有心要扶植安王,也算是一件不錯的事,安王宅心仁厚,隻要有心用事,也必是賢良之主……”
“賢良之主?”
冷熠嗤然一笑,並不看好安王,道:“安王性宛若頑童,比你更愛逍遙自在,他是個受不了束縛的人,這皇位,冷熠用腦袋來擔保,他坐不起,也做不來……”
一頓,又道:“再有,君兄弟可曾想過,這也許僅僅隻是皇上的疑兵之計呢?這萬一,皇上仍意在清王,不久的將來,王爺身上必出大禍!你就忍心看著王爺陷在危急,而袖手觀之麼?””
“等等,為什麼說這可能是疑兵之計?”
話問出口,才發現自己掉入了冷熠的陷井,這人將蕭王的境況的說的那麼的不堪,為的就是想激起她的關切之意。
冷熠呢,他聽到問,眼眸裏就閃過了幾絲亮色的精光,心下大喜,就知道君墨問依舊關心著王爺,連忙將一些外人不可能知道的事呈托出來:
“君兄弟,北滄朝堂每隔三年祭天一次,今年正是大祭之年。往年,這些事都由禮部和工部一同準備,今年大不一樣!
“今年祭天所行路徑的設定,沿途一切食物供給,及禁軍調派,昨日早朝之上,皇上已下旨把這些大事全全委托給了清王,同時陵王、平王從旁協助,獨獨不給蕭王一點點機會,如此信任,你說,皇帝的居心何在?
“冷熠以為,祭天歸來,儲君之位,花落誰家,便可浮出水麵。君兄弟,你若真是關心王爺,就煩請你留下陪王爺一月,如此,王爺才能拚盡全力去應對,你若一走,王爺必失底氣……”
說著,他撩起前袍,大禮而跪:
“北滄繁華之朝,若有幸得臨天下,可趁盛成不世之功。王爺心懷天下,胸懷偉略,最當得盡帝寵,你二人若可聯手,王爺夙願必可成……”
“君兄弟,王爺唯一的私怨就是清貴妃,倘若他可放下私怨,能與皇上坦誠布公的一談,冷熠以為,以當今聖上之胸襟,自可看得分明,不久的將來,誰最合適當了這天下之主……
“故,冷熠在此懇請君兄弟為北滄的百姓著想,留在蕭王身邊,助他得皇上聖憐,不動一兵一卒,拿下這東宮之位。”
“也許吧!如果金晟可以放下心結,確還可與皇帝溝通一下的——這世上,唯有通過對話,方能拉近距離……
“私下裏,我一直就覺得滄帝可以創造如今的盛世,便不可能會是一個蠻不講理的人——當年,采秋皇後雖曾做過對不起滄帝的事:害死雲遲,壞盡他們的姻緣,可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堅持的立場,誰對誰錯,隻不過各自所站的角度不同而矣……
“隻是,很多在苦難歲月裏長出來的痛,就像附身的魔,想要撥離,卻隻會被它越纏越緊……所以,想要讓他們父子倆彼此體諒,盡釋前嫌,也非易事!
“唉,我當時是被冷熠說得亂了心腸,才答應暫時‘不走’……所以,也就沒把君熙帶回來……”
“那你想怎麼樣?而且,這當中,你能幫得上什麼忙?”
朧月靜靜的問:“你希望他當權,是嗎?”
希望嗎?
或許吧!
一直以來,她就好奇T城秦山古皇陵裏的那位麵具王會是誰?
初次見麵,她就覺得那具昂揚的身形很眼熟,他們相擁而眠的場景,更會讓人生出一種潸然淚下的心疼。
可,從私心而言,她卻又不希望他去做那什麼勞什子的王。
“不知道!沒有深想過!”
她悶悶的道,不住的用玉簫摩娑著自己白玉似的掌心,有點煩,總覺得這一時的軟心腸,又將會給自己帶來天大的麻煩——
唉,最近,她黴運當頭,哪怕,改頭換麵做回君墨問,這種不妙的感覺,依舊如影隨形,怎麼甩也甩不開。
其實,現在,她最想做的是拋開這些亂七八糟的利益糾纏,回去山上,愜意的過自己的小日子。
“算了,不想了,玲瓏,準備一下,我們去天香樓吧……據說那裏,這幾天很熱鬧!”
天香樓,座落在最繁華的唐仁街上,樓邊有湖,湖邊種著一大片綠蔥蔥的楓柏,不遠處,林立密布著帝都康城內首屈一指的第一銀號,第一賭坊,以及第一客棧,第一酒樓。
這是一處集吃喝玩樂於一體的銷魂窟,但凡富賈之商,但凡權勢之人,誰不曾來過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