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這天香樓的老板,頗有來曆,且從來是神龍見尾不見首——到目的為止,好像還沒有人真正見到過他的真容,但這人卻可以把上下關係打點的穩穩當當。
縱然進來的客人,再怎麼有身份,皆不敢在這裏放肆了半分。
一分錢,一分貨,看貨花錢,花錢才給樂子,誰都不賒賬。
來這裏的人都清楚,隻是尋歡作樂,別借酒鬧事,否則,第二天你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三年前,紫珞來過康城,一度對這個天香樓有過幾絲好奇,也曾跟隨金晟來過一回,直覺這地方和皇室有著莫大的牽扯。
那時,她問過金晟這其中有什麼玄機底細?
金晟笑笑說這天香樓已有百年曆史,想要知道他真正的主人隻怕很難。
當時紫珞唏噓不已,心下實是好奇:會是誰在暗中運營著這麼一個龐大的係統——天香樓的分號遍布四國各個重要郡府,它的出現絕非偶然。
已近中午,到天香樓正好趕著飽餐一頓。
進得天香樓,不光可以品嚐到絕美尤物所帶來的來自身體感官上的蝕骨銷魂,更可以嚐到人間美酒佳肴,當然,前提是,你得有那一擲千金的資本。
朱色大門內,香霧縈繞,全是錦衣玉服的男人。
這些人,非富即貴,有王公大臣,有腰纏萬貫的富商,更有親王……
蕭王與安王似乎隻比紫珞先到了一步,身邊還跟了兩個侍衛,其中一個是景侃,另一個個子比較嬌小,紫珞一眼就看出是金璿公主,人家睜著一雙水靈靈的眸子正左右張望,似在尋找什麼人?
不用想,紫珞就知道她在找誰——就是“她”君墨問唄!
紫珞沒急著上去打招呼,她還有自己的事要辦。
隻是一看到金璿,心下很奇怪的再度發毛,她“啪”一下打開自己的折扇,翻了一個白眼,企圖扇掉那種不好的感覺,心裏直罵:
金晟,金賢,有你們這麼帶壞自家妹妹的嗎?來這裏的男人,多半全是花心蘿卜,你家妹妹現在嚴重缺乏對男人的好感,此時此刻,你們帶她來這種地方來觀摩,還讓她怎麼建立起對男人的信心,然後以健康的心態去看待男人?
她止不住的搖頭,忽又想,這世道,男人都全是花心腸的主,的確沒啥看頭。
“您是駱公子嗎?”
忽有個和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紫珞回頭看,點頭:“正是!”
“明爺在後麵要了一個雅座,您要見的人都候在那裏,請您隨小的走這邊……”
“好!那就有勞了。”
紫珞淡笑跟上,打扮成侍衛的朧月相隨其後。
繞過一片搖曳生姿的青竹林,到了另一處群芳爭豔的園子:一塊空闊的萋萋草地上,搭著一座舞榭歌台,紅毯鋪地,珠簾半卷,時有妙曼的女子,穿著薄若蟬翼的輕紗,玲瓏身段便似靈蛇,舞著撩人的身姿,在台上波光含情,秋水送意。
繞著歌台,是橢圓形的看台,此刻,早已坐滿了各式各樣華衣錦服的男人,或笑顏侃侃,闊論江山風流,或色眯眯凝睇,想入非非,或與相好的青樓女子打情罵俏。
人生自有百態。
這裏極盡糜爛,極盡香豔,極盡奢華。
雅房內,倒是安靜,還好,這些男人比較識趣,就叫了兩個來唱曲的,沒有在房裏搞七撚三——估計是左明特別交代過的,否則,這些個爺,怎麼可能這麼規矩——當然,又或者,人家是因為來辦正經事的,本身就沒有那種戲耍玩樂的心情。
紫珞進房的目光一瞟,全不認識。
廳室裏,坐著三個男人,兩個四十來歲的樣子,另一個是白發老叟,一個個穿得極是體麵。
這三人本在房裏說著話,另還一個隱沒在竹簾下,獨自倚在窗前看著外頭的熱鬧場景——那個窗戶下,正好對著花園,現在園裏到處都是人,都在等看今天那位據說長的貌若天仙的清倌出場——
“幾位,在下來遲了!”
她從容走去,傲然昂首,雖頂著一張尋常臉孔,拱手作揖間,卻也生著不一樣的氣勢。
三個男人聽得開門聲,紛紛站了起來,一雙雙銳利如刀、閱盡人情世故的眼睛,全落在麵前這尋常不起眼的少年身上。
他們上下打量,每個人眼裏流露的皆是同樣的詫異訊息:此人怎如此麵生。
觀望罷,三個男人互相交換了眼神,還禮,自報家門:
“在下白嶽!”
“在下蔡培!”
“我不是在下,我是老叫花程仰!”
最後那位老叟,笑眯眯,說話甚是隨意。
紫珞哂然一笑,收起折扇,道了一聲“幸會”,目光便往這三人身上直轉。
這三人,無論誰站出去,都是人人敬仰的人物,他們之所以會在百忙之中聚到此地,皆是受了自家主子的差遣——
能差得動他們主子的,這世上罕有其人,所以了,他們自然就對這神秘人召見人起了好奇,可沒想到出現的會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後生,也難怪他們會驚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