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歌舞池中就出現了第一個演奏的人。
段悉的麵前擺開了文房四寶,雪白的紙張寫著參與選拔的仕女的名字和出場順序,一曲終了,段悉便沉吟片刻,與段欣玉商討一下,給演奏的仕女評定分數。
十四歲以上的女子,反正是輪不到自己的,安蘭並未多想,反而專心品評起眾女的琴藝來。綠水城近海,是個極繁華的港口,居住在此的有錢人不在少數,家中的小姐自幼就聘請名師教授琴棋書畫,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因此手上的功夫也不是稀鬆平常,在安蘭看來都有幾分可取之處。
陸續有幾名女子演奏完畢,歌舞池中走進一個安蘭熟悉的人,蘇文韻。
平心而論,蘇文韻雖然對安蘭有著極大的敵意,在綠水城中人望還是頗高的,甫一出場,眾人齊齊的靜了下來。
蘇文韻也彈的是七弦的箏,21弦的箏畢竟還是新潮東西,沒有人會在這麼莊重的場合演奏,況且21弦琴剛剛出世,也沒有合適的曲子可以演奏。閑話不提,蘇文韻朝眾人施了一禮,在琴案前坐下,試了試琴便開始彈奏起來。蘇家是皇商,負責供應皇宮大內的布匹綢緞,與查府沾親帶故的,也能與段王爺攀上關係,在綠水城隻比查府矮上一頭,蘇文韻的琴彈的居然極好,較剛剛彈奏的幾個小姐都要高上一個檔次。
冷眼再看了幾人演奏,安蘭估計不出意外,那琴律社授課的名額就會落到蘇文韻的頭上了。
果不其然,待眾女演奏完畢,段悉起身念出了選中的人名:“聘蘇家長小姐為琴律社一級琴師。”
琴律社的琴社各有品秩,不過品秩的高低並不重要,隻有能夠進入琴律社,本身就是極高的殊榮了。
蘇文韻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滿麵春風的瞟了安蘭一眼,帶著勝利者的神氣。安蘭隻覺得好笑,自己現在隻有十歲,虧得蘇文韻能跟自己鬥上氣來。
段欣玉作為琴律社的主事人,自然是要說上幾句話的:
“本郡主觀諸位奏琴都用七弦箏,可有人會使21弦的琴?”
眾人啞然,安蘭想她問的是剛剛演奏的眾人,也沒有自己的事,便沒有吱聲。見無人應答,段欣玉看向蘇文韻:“蘇先生為綠水城中琴藝翹楚,21弦琴又是從綠水城中起源,難道先生竟不會?”
蘇文韻臉上微紅,答道:“回郡主,我想七弦箏才是傳統大道,21弦的箏終究是新興的事物,未經……”
不等蘇文韻說完,段欣玉不耐煩的說:“昨夜我觀安先生用21弦琴奏曲,精妙非常,21弦勢必會將七弦取而代之,既然如此,本郡主便做主將安先生指給你作21弦琴的老師,藝成之時,再進京聽封授課!”
話音剛落,滿座皆驚,蘇文韻更是猛的白了一張臉。段悉也有幾分驚訝,看來這完全都是段欣玉一個人的主張了。
“可是不服?”段欣玉似乎很看不上蘇文韻,極喜歡刁難她。
“回郡主,沒有。”蘇文韻雖然心裏恨不得將安蘭撕碎了,這會兒還等將門麵功夫裝點好了,她不敢惹,也惹不起這個刁蠻郡主。當今皇帝十五歲登基,如今年方雙十,段王爺在朝廷中是攝政王一般的存在,又因為長女早夭,對唯一的謫女段欣玉寵的是如珠似寶。
段欣玉冷哼了一聲,道:“安先生琴藝非常,若不是年紀尚小,本郡主定會聘她為琴律社中三級琴師,蘇先生要存有謙虛之心,好生向安先生學習。”
“郡主,我有句話想說。”眾人之中步出一個雍容的婦人來,安蘭並不認識,段欣玉收回了幾分輕慢之色,道:“夫人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