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上細絹、玳瑁為飾的熏籠香霧繚繚,一排整齊的香盒金框寶鈿,錦繡羅衣上金線輝煌,一派輝煌富貴的景象,讓安蘭這個見過大世麵的現代人也心有戚戚焉。
“老爺帶兵打仗是個粗人,還好夫人家中是富貴了百餘年的大戶,深知大戶人家的規矩習慣,要不然王妃娘娘嫁過去的時候,必然是要被取笑的。”
安蘭並不是什麼正經的主子,平日為人也十分和氣,這些丫環婆子說話也不避忌她。
有個出身將門的娘親,難怪段欣玉身為郡主,卻並不計較出身規矩,她願意親近自己,倒也是能夠說得通的。
熏衣服的空當,婆子又啟了幾個體積較大的盒子,安蘭本以為她們又要拿出些珍貴精巧的器玩出來,卻被盒子裏金玉寶光幾乎耀花了眼,滿滿當當的幾盒子的首飾在安蘭尚未梳髻的頭上沒有了用武之地。幾個丫環拿著香爐在安蘭披散的頭發處過了一遍,將她的頭發挽成流雲髻,她年歲尚小,不適合佩戴太多首飾,隻選了幾樣式樣簡單又不失貴重的發飾簪在頭上。
最後一步是上妝,安蘭太過瘦弱了,皮膚帶著一些營養不良的暗淡。眼見婆子拿出一個牡丹小缽,裏麵盛了細細的白色的粉末,婆子笑道:“這迎蝶粉是用細粟米磨成的,還摻了珠粉在裏頭,放在外邊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
薄薄的撲上一層粉,臉上顯得白皙了些。
婆子又打開一個白玉盒子,裏麵裝著玫瑰膏子般的胭脂,用簪子挑了一點,用一點水化開,抹在臉上,銅鏡之中的女童立即多了幾分麗色。在滿頭珠翠的映襯下,平添了幾分貴氣。
“先生及笄後必然也是美人一個。”打扮完畢,婆子說了幾句好話,安蘭也識趣的拿出些碎銀賞給她們。
“可是上好妝了。”一個略顯疲憊的聲音傳來,眾人扭頭一看,又來了一個婆子,這個人安蘭是認識的,姓李,是查林峰的奶媽,在查府極有地位,儼然是半個主子,安蘭不敢怠慢,站起身請她坐下。
李媽媽走到安蘭身邊,仔細看了她的臉一會兒,一根手指沾了些粉,一根手指化了一點胭脂,在安蘭臉上塗抹了一陣,退幾步,認真看了一會兒,又拿柳條給她輕輕的描了眉,這才點點頭,說:“好了。”
李媽媽那幾下流暢至極,與先前化妝的婆子根本不是一個等級,安蘭望了望鏡中的自己,眉頭輕輕的皺了皺,鏡中的女童雖然比之前更多了幾分顏色,但是眉眼分明有些陌生了一般,倒像是另一個人了。
“衣服熏的香倒還湊合。”又在房裏轉了幾步,看了衣服,聞了香,李媽媽丟下一句話便走了。
這是個什麼狀況,安蘭糊塗了。
查林峰身邊的奶媽,怎麼會來管自己的妝容衣飾?李媽媽走了之後,房裏的幾個丫環婆子顯然沉默了許多,利落的給安蘭穿好了衣服,便告退了。
折騰了這麼久,離約定的時間也差不離了,安蘭從書架上隨手拿了一冊書歪在榻上準備打發一下時間,猛然從通向後院的窗前發現了一個人。
後院的一溜白牆前栽了幾從竹子,青翠的竹影後掩映著一個修長的人影,看衣飾,看發型,看氣場,竟像是查林峰。
他竟然在這裏看自己化妝了這麼久,自己剛剛身上穿的可是褻衣!雖然說還披了一件外衫,雖然說自己還隻是個十歲的小丫頭,但是心理上是怎麼也接受不來的!
正要不顧一切的發飆之際,那人影一晃,卻又消失了。隻是一晃眼,讓安蘭不禁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
帶著滿腹的疑問攤開手裏的書,安蘭沒有發現的是,她轉過身去,那個人影又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