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了清嗓子,手中把玩著一個青花茶盞。”夢兒,這些日子……你還好麼?”
“依夢一個死人,有什麼好不好的?”我冷冷地回答道。
不知是因為羞愧還是憤怒,他的臉忽然漲紅了幾分,但瞬間便恢複如常。他略帶掩飾意味地喝了口茶,溫聲道:“這是武夷山產的大紅炮吧?平日朕覺著嗆,倒是喝不習慣。沒想到隻要是你這兒的,朕什麼都喜歡。”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的聲音中有一絲諂媚的意味,和他一向冷酷的手段大相庭徑。我不由打了個冷戰道:“放我走。”
他的臉色忽然變得鐵青,慌亂地站起緊緊地抓住我的手道:“我不許!”
我又好氣又好笑地瞪著他回擊道:“你不許,你憑什麼不許?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他反將我的手握得更緊,眼中的迷離近乎癡狂。”因為朕是皇帝!”
“皇帝?”我嘲諷地重複著這個尊貴無比的詞,“皇帝?就憑你是皇帝?你把你強行留我在宮中的事兒說給天下人聽聽,讓他們瞧瞧你這個所謂聖明的君主!”
他的表情訇然變得楚楚可憐,近乎迷亂地看著我,就像一個害怕失去玩具的小孩子。”別,別離開我……”說著他突然衝上來想要抱住我,我本能地想要打他一耳光,卻被他生生攔住。他把我舉著的手按在半空中,動彈不得。
“你……你竟然……朕就這麼不值得你愛?”他忽然冷聲說道。
我挑眉不可置否地看向他,“我承受不起!”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終是沒有說出口,片刻後便拂袖而去了。
因為雍正元年的第一個新年即將來臨需要準備諸多事宜,胤禛說不願意“委屈”我,因此我的冊封典禮被延後,而這正符了我的心意。近日淑慧和胤禛都沒有來找過我,我也難得過了幾天安生日子,但時間久了也不免嫌煩,難道我就要這樣被囚禁一輩子麼?
我忽然想起了竹落送的那個耳環,我還可以再見她一次……對,她說我雍正年間就會穿回去,難道說……我本來想最後見她一次,告訴她我不想再離開大清了。可是現在,我留在這裏還有必要麼?既然逃出去的希望渺茫,我又何必……
我仿佛看到了重生的希望似的,於是不再在寢室裏裝活死人,而是想盡辦法和看著我的宮女侍衛們處好關係。時間久了,倒也漸漸熟悉了。但要為我出宮去取東西,他們怕是還沒那個膽子。
淑慧怕是不願再見到我了,便時常派湘兒來查看我的情況。我想我已經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任性了,便吩咐歡兒在湘兒臨走時送她些東西。她倒是麵無表情地收了,隻禮貌地說了句“謝主子賞”。但次數多了,她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起來,何況我送她的是我的全部家底——這還得多謝雲澈的那包財務了。其實我還沒傻到讓湘兒給我取來那耳環,我隻不過是想從她口裏知道更多更有用的信息罷了。
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湘兒終於有所鬆動,不像以前那樣對我擺著死人臉了。
我特意穿著她上次親自送來的湖水藍色小襖,藏藍色的綾羅裙,對她婉然笑道:“湘兒姑姑服侍皇後這麼多年,還真是辛苦呢。”
“主子客氣了,這都是奴婢應做的。”她略略垂了眸子答道。
我也不氣餒,就這樣慢慢地跟她耗著,終於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例如我的新身份,將是年羹堯的表妹伊爾佳氏綺瀅,父母雙亡,因此婚姻大事全由年羹堯做主。表麵上來看,就是雍正帝為了進步拉攏年羹堯的一種聯姻的手段。想起年羹堯,我不由一陣暗恨,不就是他在軍中鉗製著十四,在不久前又取代了十四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