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笑地看著一身華服的淑慧,不過是見見我這個階下囚罷了,有必要穿著祭天等正式場合才會穿的朝服麼。隻見她那鮮豔的藍色緞地上繡著八隻彩鳳,彩鳳中間,又穿插數朵牡丹。牡丹的顏色處理得淨穆而素雅,色彩變化惟妙。我暗歎這衣服倒是好衣服,隻是太過華麗奪目,反而搶了她自身的風頭。
“妹妹,這永壽宮住得可還習慣啊?”淑慧徑自在主位坐下,笑得一臉得意。
我站在她的斜前方,不卑不亢地答道:“回皇後娘娘話,臣妾一切安好。隻是皇後娘娘莫不是因為先帝去了太過悲傷,連對臣妾的稱呼都叫錯了呢?”我是十四的嫡福晉,淑慧雖是皇後,也該依舊叫我一聲十四弟妹。這聲妹妹,倒真是讓人莫名其妙。可別告訴我她是還惦記著初見的時候認我做妹妹的事兒。
我原以為她會麵露尷尬,誰知她還是恬然自得地品著茶,對我悠悠笑道:“呦,妹妹還不知道呢?皇上已經傳下口諭,擇日便要冊封妹妹為瀅貴妃了呢。這不,本宮先來恭喜妹妹了。”
我被驚得說不出話來,胤禛他,他竟然……
趁著我錯愕的功夫,那兩個皇後派來監視我的靜荷和絲琴便把我架到了淑慧麵前。我一驚,忙甩來了她們,對淑慧吼道:“你,你們竟敢不顧倫理情常!你們都瘋了!皇帝瘋了,你也瘋了麼?”
淑慧厭惡地白了我一眼,重重地將茶盞擱在紅木茶幾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我毫不示弱地回視她,冷冷地道:“又或者說,你根本就不在乎皇上如何,你在乎的,隻有你的後位,你的權利!”
“夠了!”淑慧倏地站起,足足比我高出半個頭來,在氣勢上我便顯得輸了幾分。”瀅妃妹妹,你給本宮老老實實地等著下個月的冊封典禮,要是敢鬧出什麼事兒來,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可休怪我們對十四弟不客氣!”她突然眯了眯狹長的眼睛,靠在我耳邊詭秘地說道:“對了,本宮怎麼忘了說了,你不是一直指望著你那個華嬪姐姐能幫你改變曆史麼?嗯,她是當了華妃,不過是追封。本宮這掌管後宮的皇後嘛,已經將她從玉牒中除名了。我告訴你,想跟我耍小聰明,你休想!”
悲傷、憤怒、驚訝、恐懼一時間湧上,我不由地顫抖起來。嘴唇幾開卻說不出一個字來。淑慧滿意地看著我的表現,邪惡地笑了。看到她的笑,我反而鎮定了不少,呼出口氣,擰著眉道:“你竟然敢隻手遮天……你是怎麼把依華害死的?”
淑慧挑眉笑道:“可別把話兒說得這麼難聽。華太妃可不是本宮害死的,而是給先帝殉了葬。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本宮還要去侍奉皇額娘,就不和妹妹多聊了。”
聽她提到德妃,我忽然想起德妃的死就發生在雍正元年,不由心驚,慌忙地問:“額娘她病了麼?現在怎麼樣?”
我叫德妃額娘是因為十四,卻沒想到被淑慧誤會了去。”現在妹妹可該叫皇額娘咯。得了,既然妹妹有這個覺悟,本宮就不多費口舌了。”說罷她便領著大隊的宮人揚長而去。
之後我又百般打聽,方才知道德妃沒有生病,隻是哭鬧不止,這才稍稍放了心。冷靜之後反倒出現了許多疑惑。假使淑慧不愛胤禛,畢竟也當了他那麼多年的妻子,就這麼心甘情願地與我共侍一夫?而且就算他要納我作妃子,總不至於傻到公布我的真實身份吧?那這個瀅貴妃的身份究竟是何?
還未及我多想,一個此時我最不想見到的人出現了——愛新覺羅胤禛。
他身著一身明黃色的龍袍,戴著吉服冠,束著吉服帶,胸前掛著明潤的朝珠。他麵色佯裝平靜地坐在寬大的紅木太師椅上,眼底的慌亂卻揭開了他的一切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