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大姐給我們帶來兩個好消息,其一是我們家的好消息也是全國人民和世界人民期盼已久的事,那就是日本人無條件投降了!娘聽到這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激動得淚如雨下,然後說:“中國人總算不受日本人侵害了!老百姓也能過幾天安穩日子,你們的父親和所有打鬼子的人們終於可以休息了!要是婷婷在不知會有多高興。今天讓廚房多做幾樣菜,我們要好好慶祝一下!”吃飯時把婷婷的碗筷也放上,娘高興地把另一個好消息都忘了,還是大嫂說:“姐,快把好消息都說出來一塊慶祝!”娘說:“她還有比這更好的消息?要是有也就是家長裏短的事!”大姐說:“還是娘什麼事都看得明白,這第二個消息是日本投降南京安寧了,二妹文慧和小舅媽從上海回到南京,文慧還在教會醫院上班,一般都在舅媽家吃住,舅媽身體很好。”娘說:“文慧沒說什麼時候回家?”大姐說:“她是想回來看看娘,我讓她先安頓下來,然後讓天賜去接她回來。”這裏正說話,看大門的送來一封信,大姐一看是坤哥從台灣寄來的信,高興地說:“娘,你的阿坤給你來信了!”娘說:“快選主要的說說是什麼事?”大姐說:“阿坤在台灣結婚了,女方是原來大學校長的女兒陳靜,她們老家也是蘇北人,後來搬到南京,陳靜溫順可親,心地善良,會關心人,也很能幹,隻是家務方麵稍差一點,還說台灣風景很好,有機會讓我們去遊玩。”娘長出一口氣說:“阿坤總算又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從他描述中知道,陳靜是個好姑娘,他很如意很滿足很幸福我也就放心了。”大姐說:“阿坤在學校是一個優秀帥氣的男生,追求阿坤的女孩子多得是,陳靜一直對阿坤很好,陳校長也很器重阿坤,所以才選阿坤陪他一起出國講學。”娘說別隻顧說陳靜,阿坤還說什麼了,大姐說:“他還說以後想辦法讓婷婷去台灣工作,再就是問日本人投降了父親回家沒有?身體怎樣?他們都在那邊工作了,暫時還不準備回來,他倆隻能隔著海峽向家鄉的方向跪拜父母,請父母諒解!”聽到這裏,娘止不住流下思念的淚水,娘擦了擦眼淚,沉思一會說:“稼宇,你明天親自去前村一趟,看看你大伯母和你祥嫂,給送些錢,糧食和日用品去,順便打聽一下稼祥有沒有給家裏來信。”稼宇哥說:“我明天一定去辦!”這邊話剛說完,看門的進來告訴祥嫂來了,母親見了祥嫂高興地說:“有一陣兒沒見你了,你大兄弟正在這說明天給你家送些東西去看看他大伯母,你就來了真是心有靈犀!”祥嫂說:“還說心有靈犀呢,我早該來的,家裏出了這麼大事,我這當嫂嫂的都沒能及時過來看看,實在是說不過去!”大姐說:“祥嫂快別說了,娘剛好些。”祥嫂說:“是我又來招惹二嬸傷心。”娘說:“沒有事,都已經過去了!”祥嫂說:“傷心歸傷心,我隻想知道文婷妹的事,你們就這樣算了?”大姐說:“不這樣算了又能怎樣?她是自己跳下河,胡研雖然說了一些難聽的話,但是也沒有什麼過激行為,又找人幫助救助。”娘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再怎麼著人也回不來了,再說人家是官我們是民,老百姓能把當官的怎麼樣,怪隻怪她脾氣不好,所以隻能算了。”祥嫂說:“我一聽信就想來,可是我婆婆病了走不開,這兩天稍好點兒才抽空過來看看,隻怪我來晚了,我要是當時來一定到胡家大鬧一通,他們不讓我們好過,我也不能叫他們安生,他們就欺負你們厚道老實!”娘說:“他們不隻單對我們家,強取豪奪的事在老百姓中幹得少嗎?你不知道前一陣好端端就把稼宇和張明抓起來,事情就是從那引起的,他們無縫還下蛆呢!你要是去胡家鬧還不知會怎樣,所以我們還是忍忍吧!”祥嫂說:“二嬸,你說得對!不過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娘說:“我知道你很能幹,愛憎分明,可是趕上這個世道有些事也隻能忍了。稼祥不在家,你一個人管個家,上有老下有小夠難為你了,你婆婆是不是腿疼病又犯了?”祥嫂說:“她的腿疼是老毛病,一走動就痛,更不能走遠,要是腿不痛還不得三天兩頭往你們這裏跑?前幾天突然發燒,咳嗽所以不能離開人,這不剛好一點兒就催我過來看看,我才趕緊來的。”娘說:“難為你了!我想你回去和你婆婆商量一下,你們全家都搬到我們家住,也好互相照顧。”祥嫂說:“謝謝二嬸!以前二叔就和稼祥說過,讓我們搬到你這裏一起住,稼祥沒同意。這次臨走以前再三告訴我要守住祖宅,所以我不能搬過來住!”娘說:“那就去車把你婆婆接來住幾天和我說說話。”祥嫂說:“我婆婆一時明白一時糊塗,滿腦子都是她兒子稼祥,她能和你說什麼,千萬別去接她,你有空到我家看看吧。”娘說:“我抽時間去你家看看,你婆婆天天想兒子,那稼祥最近有信來嗎?”祥嫂說:“他很少單獨給家裏寫信,多半和二叔一起來信,有時寄到你們家,有時寄到我那裏。幾個月前來過信,說是隊伍要過黃河了,娘說那次信我知道,這又幾個月他們倆都沒有家信,你我心情一樣,就是擔心,我托人打聽,一有什麼消息就派人告訴你,稼祥機智勇敢,你不用太著急,好好安慰你婆婆。這時楊媽進來說:“太太,給祥嫂帶的東西都準備好了!”祥嫂說:“二嬸,我這次來主要是看看你們,東西就不拿了!”娘說:“別說了,你今天不來,明天稼宇就給你送去!”祥嫂說:“這些年二嬸都按月給我家送吃的、送錢,我都不知道怎麼謝謝了!”娘說:“我們是一家人,你二叔一直把稼祥當自己兒子,當初是他自己不想繼續念書一定要和他二叔去打鬼子,依他二叔是讓他和稼宇、稼坤一樣去念書,而他堅決不念書,一心想跟他二叔打鬼子。你還別說,稼祥在打仗方麵還真有天賦,現在是你二叔的左膀右臂和高參,你二叔已經離不了他,你二叔歲數大了,一切全靠稼祥操心。”說話功夫吃的用的全部裝上車又給一些錢,祥嫂正要往外走,娘又告訴祥嫂:“有一個包袱裏是天賜給的藥,你回去照著說明書用,有不懂的要來問別吃錯了。”祥嫂一一答應,就和大家告別上車走了。
祥嫂走後,娘一直心神不安的坐在那裏,家裏有太多的事讓她操心,尤其是父親幾個月沒有來信讓娘不安。吃完晚飯,大家又說一會兒閑話,就該休息了,娘說:“文欣今晚到我房裏休息,陪陪我。”當時我也想去陪娘,而娘說:“楊倩不在你去陪楊媽。”大姐到娘的臥房,先是幫助整理房間,又去鋪被子,娘說:“你不用忙了,坐在這裏,我有話和你說。”大姐說:“娘,有什麼事你說我聽著哪!”娘說:“欣兒你回來好多天了,你婆婆家開個醫院忙得很,你該回去了!”姐說:“不急,我再陪你多住幾天。”娘說:“我何嚐不想讓你在家多陪我幾天,現在你已經是牛家的媳婦,人家也有很多事等你去幫忙。常言道能者多勞,越是能幹。事就越多,你聰明能幹你婆家怎能離開你,明天我就讓稼宇送你回去。醫院來往人多,消息靈通,看能不能打聽到你父親消息,你父親是散兵打仗,幾個月連個音信都沒有,生死未卜,我真是擔心,這日本人殺死多少中國人,留下多少孤兒寡母,對一個家庭來說,每個人都是一片天,少了一個人就等於這個家的天塌了。”姐說:“我懂,我已經托人打聽父親消息了,這個人在南京一個書店上班,有時回來有時走,他愛人有病常到我家醫院看病抓藥,有一次她給我交藥費時問我,聽說你是汪莊汪家大小姐,是真的嗎?我說是的,她又問我,你父親好嗎?我說幾個月都沒來信了,大家都很惦記,她說我讓我們家方良幫打聽一下,我說那就謝謝方太太了!她臨走時說讓我等信。”娘問:“這人怎麼知道你父親?”姐說:“遠近幾十裏誰不知父親是打鬼子的?”娘說:“這個人真好,你怎麼沒早和我說?”姐說:“八字還沒有一撇我和你說什麼?我還讓天賜也找人打聽了都沒有回話,我還給孫醫生寫信了。”娘說:“還是女兒知道娘的心!”姐說:“父親沒有來信我們和你一樣擔心。”娘又說:“欣欣你覺得楊媽怎樣,姐說:“很好!這麼多年和我們就像一家人一樣。”娘說:“要論對我們家,那是不能再好了。不過我最近漸漸覺得楊媽好像不是一般農村婦女,辦事有主見,還有點深藏不露感覺。再就是楊毅和楊倩也有些吃不透,尤其是楊毅機靈能幹,可是自從婷婷出事後,他就說有事要回家一趟,這一走快一個月了也沒回來,後來楊倩也走了。”姐說:“娘,你是不是懷疑他們跟共產黨有瓜葛?但是不管怎樣他們倆對我們家是一心一意的!”姐又問:“你覺得共產黨、國民黨哪個好?”娘說:“那還用問?當然共產黨好!共產黨把老百姓當親人一樣,日夜掛念,老百姓的苦,老百姓的甜,老百姓的生,老百姓的死都一心一意放在心間,隻是我們家有地有生意,怕是共產黨不喜歡!”姐說:“共產黨人是唯物主義者,而且最實事求是,隻要你擁護,支持共產黨人的宗旨,並且和他們一道關心老百姓。父親已經身體力行了,再說我們家也是天下老百姓的一份子,所以娘你不必多慮。你看國民黨人,今天要錢,明天要糧,後天抓人,我們家已經深受其害!國民黨人腐敗至極,魚肉百姓,橫行鄉裏,強取豪奪,早晚是要滅亡的!”娘說:“那是自然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自古以來都是誰關心老百姓,也就得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姐說:“你既然認為共產黨好,那就不用擔心楊家與共產黨有瓜葛。”娘說:“我不是怕他們都是共產黨,而是擔心他們的安危,萬一那天楊毅有個閃失楊媽更是天塌了!丈夫一直沒有音信,如果再丟了兒子怎麼受得了?”姐說:“共產黨為了人民的幸福是不怕死的,你就別替楊媽擔心了,我們家的事已經夠你操心的了!”娘說:“楊媽就和我妹妹一樣,我能不為她著想嗎?”姐說:“我知道你為楊媽著想,但是楊毅、楊倩都加入共產黨跟黨走,你能管得了嗎?同樣父親也一直想帶著他的兄弟們加入共產黨領導的隊伍,你也管不了,眼下最要緊的是安排小弟、小妹去南京讀書。”娘說:“事多著那,休息吧,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