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女士沒有再給我回信。
我感覺她已不再是第一次見麵的那種狀態了,如果說上次在北海見她,給我的是一種形單影隻的落魄已婚女形象,那麼她現在給我的感覺則更就是個精明的幹練女人。
難道隻是因為守著自己曾經男人和親生兒子的原因?
坐車回到了縣城,踏在冷冬裏幹硬的土地上,看著自己所在的這個城中村。
那刻感覺到的不是貧窮或是哀憐,那刻我感覺到了財富,感覺到了那些富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
邱和馮,他們這對夫妻,竟然可以決定這個村幾十戶,幾百人口的生命軌道。冬日斜陽,樺林斑駁……
落寞村莊裏承載著一群等待著別人來改變命運的人,也包括我在內吧?
生命到底是在自己手中,還是在別人手中?
在自己!在自己!可是……為何能那麼輕易的被別人改變?
對,生命軌跡會因為別人改變的。
我知道這點,邱知道這點,馮女士也一定知道!
他們比誰都清楚,他們大筆一揮就會改變多少人的軌跡!他們也知道會為自己和別人帶來什麼樣的改變!
……
回到家的時候,村支書他們幾個人正在外間的茶盤那裏坐著喝茶。
跟他們問好之後,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老莫啊。不行,咱們找些人去見見領導,讓領導出麵找一下那個邱總!到時候,你也跟著一起!”支書在外麵說。
“你……你找我去幹啥啊?我就是跟他見過一麵而已的。我也是巴不得他能來的蓋樓的啊!”
“人家那個邱總不是提過你的名字嗎?你看看咱們旁邊那幾個村上去十年就扒了!就咱們窩在這裏多少年了,媽的!好不容易來了個主還他媽光打雷不下雨的走了個過場!”
他們抱怨著的時候,我對他們的激動和生氣沒什麼感覺。
但是,對人和人的“距離”產生了最直觀的感受,對人與人之間關係的“微妙”有了某種可笑的認識。
他們這些人比我年長著二十三歲,他們經曆過很多的坎坷,可是……有什麼用?
他們這些底層的人想去跟上層社會的人談話,何其難?
而我一個十七歲的姑娘,卻剛剛從他們嘴中那個高高在上、那個能改變全村命運的男人身邊回來。
更可笑的是,那個男人受傷躺在病床上的原因,竟是因為別人說我。
可當所有人眾星捧月般將邱青山抬舉起來的時候,我感受到的卻不是光芒;我感受到的隻是一種卑微。
我,一個欺騙了他的女人,一個如此貧窮的女孩,我何德何能得到他的那種寵愛?
我能感覺到他變了,可是這輩子我們都不可能了。
……
當天晚上的時候,邱青山打來了電話。
“喂?”我問。
“這麼晚了我還以為你睡了呢。”他語氣有點開心的說。
“沒睡。”
“心情聽著很不開心啊?不會是白天見到我前妻的原因吧?她跟你都說什麼了?”他依舊笑著問。
“沒說什麼。以後開車別那麼快了。”
“嗬嗬,知道了。現在還知道關心我了啊?”
“我不是關心你,而是想以後我們就不要聯係了……真的。咱們別聯係了。”我很是真心的說。
“這不像是你的作風,也不會是我的作風。”他依舊還是在笑著說。
那笑聲裏能聽出一股子愛意和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期待。
“我……”我真的很想告訴他我隻是個十七歲的學生,我真的想告訴他我承受不了這麼多了!
“你在我眼裏隻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