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差不多……”朗三嘿嘿一笑,抓了腰中水囊扔給身邊侍衛:“給老子灌滿羅,少一滴,老子就跟你急!”
“走……”慕容鐸用過點心,起身離席。
一行人複又翻身上馬,疾如流星般往北而去。是夜亥時,眾人在五峰山露宿。
侍衛們分頭行動,安營紮寨,埋鍋造飯,待圍坐在篝火旁用餐時,已是月上中天。
喻小五仰頭喝酒,無意間見天上一輪明月,大如圓盤,潔白似銀:“今晚月亮真圓。”
“廢話,”喻二哧笑:“中秋不圓,啥時圓?”
“咦?”喻小五愣住:“今天中秋嗎?”
“可不?”朗四從包襖裏掏出二十幾張大餅,分發給眾人:“來來來,權充月餅,對月暢飲,大夥也就算是過節了。”
他轉過頭看了一圈,詫異地道:“王爺呢?”
“剛才看他好象往那邊去了……”有人隨意朝山頂指了一下。
“我去找。”朗三咬著條雞腿,把大餅揣地懷裏,站起來就走。
“別……”喻二手快,一把拽住他:“讓他安靜一會。”
“幹嘛?”朗三不解:“大過節的,當然該聚在一塊熱熱鬧鬧才行。”
“中秋佳節,人月兩圓。”朗四悠悠地道:“你說,王爺想要見的會是咱們這群臭烘烘的大男人,還是香噴噴的莊姑娘?”
“呃……”朗三摸摸鼻子:“跑到山上難道就能見著莊姑娘了?”
“喝酒,喝酒……”喻二把酒壺往他懷裏一塞:“有酒還塞不住你的嘴?”
“哈哈哈……”眾人暴發出一陣朗笑,驚起一群夜鳥亂飛。
慕容鐸信步而行,直走到山頂,發現一塊巨石,躍上石頭往下一瞧,底下竟是一處斷崖,深不可測,幽不見底。
猛烈的山風迎麵吹來,掀得長衫獵獵做響,身邊萬簌俱寂,頭頂一輪皓月,皎潔的月光落在他的臉上,亮起極漂亮的銀灰色的一條線。
他負手挺立在巨石之上,隻覺丹田內一股熱氣急切地往上躥湧,殛欲噴薄而出,抬頭向天,發出一聲長嘯。
聲音高亢激越,宛如龍吟虎嘯,直衝雲霄,透著濃濃的悲憤,仿如出匣的寶劍!
嘯聲驚起林中無數的宿鳥,它們在密林上,在夜空中,在月光下,或低飛,或急竄,或亂舞……
山下眾人正在談笑風生,忽然聽到嘯聲,各各心中一驚,隻當慕容鐸突遇強敵,不約而同抄起家夥,轉瞬功夫,二十幾條人影如二十幾道利劍,盡數奔到山頂。
卻見月光下,慕容鐸手中一柄長劍舞得密不透風,身形仿佛鬼魅一樣,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瞻之在左,忽焉在右,真的是動如脫兔,迅若奔雷。
眾人看得目眩神搖,心為之奪。
“雪兒……”慕容鐸忽然迸出狂吼,嘯聲驟停,一道銀光自他手中激射而出,三尺長劍錚地一聲齊根沒入大石之內!
“好!”眾人驚愣一下,暴發出如雷的喝彩之聲。
京城之內,莊然倚窗對月,凝視著手中那枚狼王令,正瞧得出神之際,耳邊隱隱有一個聲音在呼喚:“雪兒……”
她驀然心悸,回首四顧,一片茫然。
“誰?”莊然莫名的心慌意亂,身整個撲在窗台上:“誰在外麵?”
庭院空無一人,隻有滿園菊花在夜風中婆娑起舞,一如她此際紛亂的思緒。
“雪兒,雪兒,雪兒……”莊然近乎自虐地,著了魔似地反複地咀嚼著這個名字。
叫著叫著,胸口莫名發痛,象被細繩勒著,一下緊似一下,一陣更比一陣疼。
雪兒是誰?
為什麼念著這個名字,她會這麼心酸,心痛,心亂?
無意識地攥緊了狼王令,慢慢的,失序狂亂的心跳漸漸地趨於平靜。
她垂眸望著掌中玉佩,指尖輕撫著玉中銀狼,眼裏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的笑。
一縷輕柔的月光透過窗子,灑在窗台上。月光映在瑩碧的狼王令上,被光一照,玉上銀狼顯得格外的明澈,鮮活,竟象是有了生命一樣。
看著看著,莊然的意識逐漸模糊,整個人軟綿綿,輕飄飄的,化成一縷煙隨著夜風不斷地飛升,飛升,直到融入皎潔的月華之中……
這種感覺很新奇,莊然非但不覺得害怕和陌生,反而有一種理所當然。
曠野,星空,山川,河流,樹木……全都在她的腳下掠過,然後,她看到了那塊巨石和蹲在巨石上的銀狼。
雪球!
莊然心髒怦怦狂跳,差點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