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鐸心煩意亂,一言不發,負著手在窗前站定。
“娘娘是不是擇定了三日後為王爺的婚期?”朗四繼續追問,語氣還是那麼篤定:“王爺成親是大事,總不好太過倉促,卑職是不是該通知管家預先做些準備?”
怎麼說也是王府辦喜事,就算不能大肆鋪張,也不能太過簡陋。
隻有三天時間?
想想看,寫請柬,布置婚房,置辦酒席,趕製喜服……還有什麼?
他素來精明能幹,可婚事還是第一次操辦,再加上毫無準備,當場有些手忙腳亂了。
莊然的娘家遠在錦州,總不能讓她從偏院嫁到主屋,得給她找間臨時的住所。
嗯,城外的別院到是可以利用,得找幾個人過去收拾一下。
另外,她身邊一個丫頭都沒有,還得讓管家挑兩個伶俐些的送來。
還有,她也沒有象樣的衣服首飾,雖說娘娘有送,名義上是王爺成親,怎麼也得送上七八套吧?
這麼一想,他哪裏還站得住?車轉身匆匆往外走。
“站住!”慕容鐸喝道:“我話還說完,你幹什麼去?”
“當然是籌備王爺大婚……”朗四沒有回頭,甚至連腳步都未曾停下。
要做的事堆成了山,已沒有時間可浪費。
從現在開始,他得馬不停蹄,一天到晚連軸轉了!
“誰說要成親了?本王還沒做決定!”慕容鐸怒吼。
“還有三天,王爺慢慢考慮,卑職隻是預做準備。”朗四頭也不回,隨意地搖了搖手,大步流星地走了。
早知這樣,當初帶小五來就好了,這種時候,小五最能派上用場。
“你!”慕容鐸咬牙切齒地瞪著他格外輕快的背影。
“小妹,小妹……”喻守成語調輕快,風一般地掠了過來,見房門緊閉,繞到窗前:“快點起來,二哥帶你逛京城去!”
莊然伏在桌上,聽到喊聲,茫茫然地抬起頭來:“天亮了?”
“你不是吧?”喻守成見她兩眼通紅,又見桌上那對蠟燭還未熄滅,不禁嚷:“晚上不睡覺,搞什麼?”
莊然揉揉眼睛,坐直身體:“我在整理紀錄呢。”
“什麼紀錄?”
“就是太子爺自縊的勘驗紀錄呀,四爺交給我整理呢。”莊然解釋。
“小四真是,這種事交給你幹什麼?”大喜的日子,晦氣!
“你來得正好,”莊然把紀錄翻開:“有一個疑點,我看了數十遍,想了一晚上也沒想通。”
“你又不是大理寺的,想那麼多幹啥?”喻守成曲指敲她一個爆栗:“趕緊梳洗一下,跟二哥上街去。”
案子都結了,還提它做什麼?浪費時間!
“不是啊,”莊然很著急:“這點真的很重要,我懷疑太子根本不是自縊,是被人謀害的!”
喻守成一怔:“何以見得?”
“你看這裏,傷口長有一寸有餘,深達一分,這幾乎已能將手腕整個切下來了,這麼重的傷,豈會是一塊碎瓷片造成的?”
“那說明他求死的決心大。”不然,也不會切了腕之後,又去上吊。
“如果他確實決心自戧,下手極重,在劇烈疼痛和大量失血的情況下,應該不太可能還有機會去自縊。”莊然反駁。
“那也許他意誌較常人堅定呢?”
莊然搖頭:“如果創口如此大,割開的瞬間,血必然會噴濺出來,那麼在牆上,床上,被上,地麵,衣服……肯定會遺留下飛濺的血跡。而紀錄上卻隻有床上和地麵兩處大麵積的積血,無一處飛濺的痕跡。”
喻守成沒有吭聲,微微蹙起眉頭。
“還有,懸吊處離床沿約摸有一尺半……”
“我親自試過,踮起腳尖,完全可以夠到吊索。”喻守成截斷她。
“你說的是正常情況。”莊然微笑,淡淡地道:“但我看過紀錄,太子中年發福,體形寵大,而且左手嚴重受傷,已不可能使力。試想,他單憑一隻手,如何把自己寵大的身體吊起來?當然,如果他武功高強,就當我沒說。”
喻守成默然。
太子性格與王爺截然不同,喜文不好武,自小身體羸弱,手無縛雞之力。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莊然鄭重地道:“做為割腕所用的碎瓷,是本案中的關鍵證物,但不論是現場還是紀錄上,根本沒有提及。這不是很奇怪嗎?”
“了!”喻守成搶過她手中案卷,隨手一扔:“管他自殺也好,他殺也行,都與咱們無關。”
還有兩天她就要嫁進王府了,這個節骨眼上可千萬不能出岔子,否則這親事可就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