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守業冷笑:“言多必失。”
朝中不比塞外,人事複雜,說得多未必是好事。
朗三窒了一下,虎著臉,蠻橫地道:“不管,我反正要去!”
末了,又小聲補了一句:“大不了,看到不平事,少說兩句就是。”
朗四好氣又好笑,瞪他一眼:“你就這麼點出息?進個京也爭得臉紅耳赤的,人家還以為搶著去投胎呢!”
“小四,”朗三氣呼呼地道:“說得這麼好聽,還不是怕我搶了你的機會?要不,你幹嘛咒我死?”
百裏晗被他逗得笑了起來:“慕容,要不就讓朗三去吧,朗四和守成兩人留一個看家就可以了。”
朗三又有意見:“老二看家,小四去!”
讓守成去還得了?一準天天拿他開涮,他受不了這鳥氣!
“嘿……”喻守信一聽樂了,偏要跟他擰著來:“合著美差事都給你們姓朗的占著,我們喻家就活該在塞外憋死呀?不行,公平起見,一家一個代表!”
朗三福至心靈,瞪大了牛眼瞪他:“奇怪了,平時小妹小妹叫得個起勁,這會子不當她是喻家人了?”
喻守信竟被他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
他愣了一下,笑了:“嘿,你小子不傻呀!”
朗三得意洋洋:“知道厲害了吧?”
一屋人頓時都樂了,轟地一聲笑了出來。
就連滿腹心事的莊然,都抿著嘴笑了。
外麵忽地有雜遝的足音,緊接著是木嫂的驚嚷:“啊呀,這是怎麼回事……”
“小妹,你出來一下,二小姐受傷了。”喻守成在外麵喚。
“別跑來跑去了,帶進來……”慕容鐸吩咐。
“是……”喻守成說著話,已背著莊靜走了進來。
莊然見她麵如金紙,渾身染血,登時變了顏色,腿發軟,幾乎支撐不住自己:“她,她這是怎麼了?”
喻守信上前一步,扶著她的肩:“鎮定,你穩住了才能救她。”
“沒事,”喻守成把她背進來,放到軟榻上,這才輕描淡寫地道:“隻斷了兩根手指,性命肯定無礙。”
莊然一聽斷了手指,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上不來。
對一個個未出閣的閨女而言,斷指是何等大事?
這幾乎意味著這輩子都悔了呀!
喻守信忙拍著她的背替她順氣,一邊使眼色:“別急,咱不是有天語草嗎?興許還接得上。”
“好好的,怎會弄斷手指?”慕容鐸狐疑地問。
“誰知道?我到的時候,她暈在泉邊,身邊發現了這玩意……”喻守成頭一擺,跟在身後的侍衛送上一個染滿了鮮血的捕獸夾,恭恭敬敬地擺在桌上。
眾人過來圍觀,百裏晗驚咦一聲:“這不是我新做的捕獸夾嗎?”
“我說怎麼這夾子這麼漂亮,原來是公子做的。”喻守成伸出兩根手指拈起捕獸夾欣賞。
“可不?”百裏晗淡淡地道:“本來打算帶去野狼山,捕幾頭豹子,結果沒找著,怎麼跑後山泉邊去了?”
朗三嘿嘿一笑:“敢情公子的手巧,連捕獸夾都有了靈氣,自己長了腳。”
莊然氣得臉都白了:“你們太過份了!”
靜兒傷成這樣,沒有一個人關心就算了,竟然還一個個忙著說風涼話?
“小妹別生氣,”喻守成變臉賊快:“這不是都覺得捕獸夾出現在那裏奇怪,才多說了幾句,誰也不是故意的……”
“就是,”朗三嗡聲嗡氣地道:“那地方是你常去的吧?也不知誰不懷好意,偷了捕獸夾埋在那裏,偏二小姐運氣不好,踩到了。”
“如果真是運氣不好,被夾的就該是腳,而不是手。”百裏晗神色冰冷,淡淡地道:“而且,別看這夾子不大,威力可不小,敏感度更是極高,若不是早有準備,斷的該是一條手臂,而不是兩根手指!”
他說得這麼直白,言外之意如何,各人心知肚明。
莊然麵色蒼白:“別說了!”
朗四使了個眼色,喻守信忙上前哄著她:“好好好,我們都閉嘴。木嫂,把藥箱拿過來。”
木嫂站在人叢後,這時才走上來,也不敢說話,把藥箱輕輕放在矮凳上。
難怪前段日子二小姐突然對後山發生了濃厚的興趣,她還真以為是嫌悶,誰知竟藏了這麼大的禍心?
害人不成反害己,該!
莊然輕輕吸了口氣,定下心神迅速替她清理了創麵,把手一伸:“拿來。”
“什麼?”喻守成一愣。
“斷指啊!”莊然急了:“你該不會沒帶過來吧?”
“哎呀……”喻守成拍一下腦袋,低嚷:“當時也不知道她傷得怎樣,加上天又黑,還真的沒想到這個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