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球適時地跳上來,大刺刺地挨著她坐下。
“臭小子,你倒是挺會享受!”喻守成笑罵一句,揮鞭,啟動雪橇。
看得出來,百裏晗花了許多心思,靠背和坐位上都鋪上了幾層獸皮,既暖和又舒適,更不必擔心硌得慌。
隊伍行進得並不快,相比來的那兩天,慢了一半都不止……顯然是照顧她的傷勢,刻意而為。
莊然在感動之餘,很是不安。
長這麼大,這是第一次感受到集體的溫暖,反而讓她有些無所適叢。
“冷不冷?”百裏晗不放心,從隊尾跑上來察看。
“還好……”莊然不好意思地道。
“不錯,”百裏晗偏過頭,打量了她一遍:“氣色比昨天好多了。”
“倒是你,為了趕製這輛雪橇,一夜沒睡……”莊然一臉歉然。
百裏晗搖搖手:“練武之人,少睡一晚,不算什麼。”
“對了……”莊然撫著腕上的金鐲,感激地道:“謝謝你送我的這隻鐲子,那把柳葉刀,派上了大用場……”
“是嗎?”百裏晗微微一笑:“要不要索性再做一隻,配成一對?”
莊然嚇了一跳,趕緊搖頭:“不用了……”
“傻瓜,”喻守成插了一句:“白送給你,為啥不要?七星公子的機關暗器可是千金難求哦!”
說完,他似笑非笑地睨了百裏晗一眼:“是吧,公子?”
百裏晗微有不悅,正要答話,忽見前麵隊伍出現騷亂,眾人紛紛停下來,抬頭望天:“快看!”
天空中傳來“嘰……嘰……”的淒厲的叫聲,尖銳而冗長。
莊然抬頭,凝目望去,卻隻見到隱隱約約的一個黑點在隊伍上方盤旋。
“好大一隻雕!”喻守成停了橇,雀躍地解下背上箭筒,抽出一枝,張弓搭箭:“看我把它射下來!”
幾乎所有的人都跟喻守成一樣,躍躍欲試,想一舉射下金雕吐氣揚眉。
唯有百裏晗按兵不動,神色冷淡:“激動啥?離咱們還遠著呢,不在射程之內。”
“嘿嘿……”喻守成彎唇一笑:“你放心,這家夥跟了咱們一天,八成是為了王爺捉的那隻雕而來,早晚要下來!”
“不要!”莊然一陣緊張,急急站了起來。
喻守成瞥她一眼,笑:“都知道王爺想養雕呢,沒人會殺它的。”
“怎麼,”慕容鐸見她激動得站起來,忍不住勾唇譏嘲:“這回又想舍身護雕了?”
薑梅低頭輕笑:“莊姑娘的心真軟。”
莊然露出不忍之色:“你知不知道,天上的這隻,跟王爺捉的那隻是一對夫妻鳥?”
慕容鐸哈哈一笑:“那不是更好?省了許多麻煩,本王正愁一隻不好繁育呢!”
“可是,”莊然急切地道:“它們的家在大山,在岩石上,在雪山之顛,向往的是愛情和自由,你捉了它們,用華麗的鳥籠囚禁它們,那與殺它們何異?”
慕容鐸冷眼睨著她:“這並不矛盾,我豢養它們,等訓練好了,它們想怎麼飛就怎麼飛。”
莊然大聲道:“自由地展翅翱翔和象個拴了線的風箏似的任人擺布操控,豈可同日而語?”
“莊姑娘,”薑梅柔柔地道:“這話說得太過份了吧?你又不是雕,怎知它們不願意被人養?”
是,她不是雕,不能代雕做決定。
她也不是王爺,不能隨心地放它們自由。
“那麼,”莊然麵上微微一紅,退而求其次:“請王爺下令,一定不要傷了天上那隻雕,否則,王爺捉到的那隻也會死。”
底下有幾十張弓,數十枝箭在等著那隻雕,它怎麼可能在密集的箭雨下生還?
“你這是威脅我了?”慕容鐸微微眯起眼睛。
莊然神色肅穆,幽幽地道:“金雕的性子剛烈,一輩子隻認一個伴侶,一旦一方死亡,另一隻也會毫不猶豫地撞岩而死。”
所以,如果可能,她真的希望他能把這隻雕放了。
讓它們在天地之間自由地翱翔,做一對恩愛的夫妻。
慕容鐸沒有吭聲,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心中升起怪異的感覺。
莊然說的雖然是鳥,給臉上向往羨慕的神情,顯然並不僅止於此。
而梅子以前,總是把“但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這句話掛在嘴邊。
這一點,兩個人竟是驚人的相似。
“咯咯咯……”薑梅掩著嘴,笑得花枝亂顫:“莊姑娘真會說笑話,不過是隻鳥,竟被你說成天下第一癡情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