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同她說,也隻是一個冷冷的命令,他叫她獨自離去,叫她不必相候。
這一刻,她心中不止有悲涼,還有嫉妒與恨意,她嫉妒著墨諄為瞿良邪所做的一切,卻又恨著瞿良邪的無情涼薄。
她沒有離去,因為離了墨諄,這海闊天空沒有她的容身之地。
心中更清楚,以瞿良邪的性子,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定會再次讓墨諄離開,何況她身邊如今有危險,更不會將墨諄留下。
她將一切盤算的好,可萬萬沒有想到,滿心悲涼後的希冀,迎來的會是墨諄被鮮血包覆著的,冰涼的屍體。
她瘋魔一般地撲上去,將瞿良邪從馬車上拽下來,擁著那具已經冰涼的屍體,衝狼狽跌下車的人叫囂:“他回來的時候好好的,為何會變成這樣?瞿良邪,你就是個禍害,為何他死了,你還活著?”
“那麼多人因你而死,為何你還活著?”
太多人問過瞿良邪這個問題,那麼多人死了,為何她還活著?有時候,她自己也會想,為何自己還活著?為何沒有隨著璉哥哥去了?為何死的那麼多人裏,偏偏沒有那一個,叫瞿良邪的?
她甚至想著,那一年琅琊村的火那樣熱,那一年冬天的雪那樣寒,就該讓她葬身那片火海,或者那片湖泊,是不是後來的事,就不會發生了?
可想著想著,她又覺得這個想法實在可笑的很,“該死的是他們,我為何要去死?”
她起身,閑閑地立在馬車前,垂眸打量起靜靜靠在陸熏懷中的人來,伸手欲將他臉上的鮮血擦去,卻被陸熏一把將手打開。
習武之人用力最猛,那一下打的瞿良邪一個踉蹌,手臂生疼,她踉蹌著退後數步,卻忽的笑出聲來,笑的絕望而慘烈。
“我早就將他交給了你,為何你不看好他?陸熏,你答應過我的,會看好他的!”
早朝初散,漫天朝霞忽的被烏雲衝散,傾盆大雨兜頭而下,才從承德殿散去的官員躲避不及,淋了個透身濕,慌忙避入廊下去。
因參瞿良邪一事,朝中這幾日氣氛極僵,眼見此刻雨簾子壓下來,卻似壓在眾人心上一樣,喘不過氣來。
墨玨才至白宮,身後暴雨連綿,他心口悶的厲害,叫方淩開了窗透氣,卻有人來回稟,皇貴妃回宮了。
墨玨微蹙眉頭,百思不得解,不是說好在瞿府小住,待事情過去再迎她回來嗎?她這個時候回來,做什麼?
如此想著,君王身形一晃,已經出了殿門,“準備轎輦。”
眼看大雨沒有停下的趨勢,方淩早早吩咐人準備了傘派發下去,好歹不要叫各位大人淋了雨。
眾人府中各自有事,拿了傘後便三五結伴,冒雨而行。
卻都在宮門前,停了下來。
漫天大雨中,那個一向高高在上的女子倚在馬車上,懷中擁著的人渾身鮮血沒有生氣。